我的成長之路·季橋中學篇
我的成長之路·季橋中學篇金國春 季橋中學是我參加教育工作的第一站,而且這一站就“站”了整整11年(1986年8月-1997年8月)。從過去“季橋”在淮安什么方位都不知道,到在“季橋”這片土地上生活了11年,可以說,我與季橋這片土地、季中的同事、教過的學生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我常常對人講,我已經將“季橋”看作了自己的第二故鄉。進城工作后的二十多年里,一旦遇到季橋來的人,我就感到特別的親切,就會不停地打聽季橋的變化和曾經熟識的人、事;一旦遇到季橋中學畢業的學生,就會視為自己教過的學生,給予力所能及的關照。 清楚地記得,當初到季橋中學工作時,因為是第一次離開家庭,又要長期住校,我家除了母親身體不好外,幾乎是全家出動送我。我大哥從廠里安排了一輛機動三輪車幫我運日常用品,我父親、三哥、四哥,還有四歲的侄女金晶一直將我送到了學校,幫我安頓宿舍。我們幾人也得到了校方的熱烈歡迎,當時天氣炎熱,學校總務處的王森林主任親自為我們騰出房間、打掃宿舍,忙得汗流浹背;還特意安排廚房加工飯菜,為我們接風;并且當天就為我們備齊了包括洗澡桶在內的所有生活必需品。剛到季中時,隔壁高寶林老師的女兒高菲菲跟我家侄女同歲,還跟我家侄女一起玩耍;后來高菲菲讀初中是我的學生,等我十一年后進城教高中,高菲菲和她初中的同學汪海萍、李皓洯又是我班級里的學生;再后來高菲菲到楚中工作,跟我同事已經十三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在季中,我對待工作可以說是盡心盡職,傾其所有;對待學生親如弟妹,一視同仁。面對兩個班一百四十多人的教學任務,我常常放棄休息堅持工作,經常將沒批改完的作業帶進宿舍,甚至帶回城里家中。曾先后接受梁玉俊、周介余等住校的男生跟我同住,改善了他們的住宿條件。在這里,我各方面的能力得到了進一步的鍛煉,整體素質、知識水平也得到了進一步提高,我在教育戰線上由一名新兵逐漸成長為成熟的老兵,在教育教學上也取得了較為豐碩的成果,多次被評為先進工作者、優秀團干部、工會積極分子,受到學校、鄉黨委政府、團市委的表彰;在寫作業余愛好上,也曾先后有作品發表、獲獎。 我記得1987年5月18日,我對所任教第一屆的初二(甲)班的學生上了一堂班會課,針對班級現狀,對全班同學進行了題為《我的一顆心》的即興演講,吐露了內心最真實的情感。由于完整保留了當初的講話底稿,現抄錄如下: 同學們,我算了算時間,自從和大家見第一次面到現在,我們已經相處了整整八個半月零兩天的時間,這里我想沒有中心地和大家聊聊我的心里話。說心里話,從去年9月1日起,我的這顆心已經扎根在季橋中學的土地上了,我已經把它獻給了我的事業,交給了我們在坐的每一位同學。 記得上學期,在同學們中忽然流傳著我要調走的消息。當時,連我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和好笑。走?往哪兒走?我既來了,是不會輕易離開的啰。一次校長和我閑談,他問我有什么打算,我滿有信心地說:“我打算跟班,送出我走上教育崗位的第一屆畢業生。”我還說,就是現在調動我進城,我都不愿意。要不,除非讓我把這77名同學一起帶走。我要把我的精力傾注在他們身上,讓他們去實現我未能實現的理想。這,這就是我的一顆心! 然而,我發現,到今天,還有許多人不理解我這個熱血青年的一顆心。外界的風言風語且不說,就是我們班內,我的學生竟然也有不少不理解我的人和事,似乎故意與我作對的有之,擾亂課堂秩序、違反紀律制度的有之,弄虛作假、打罵皮鬧的有之,自暴自棄、學習馬虎的有之,嘲笑挖苦、對于我的誠意抱有成見的也有之,做出與己身份不符之事的有之……諸如此類。當然,幾個月來也有許多讓我高興的時候,如同學們有了進步時,我們班受到師生稱道時,同學們對我說出真心話時,完成任務令人滿意時,作業清楚工整時……但是,占據我心中更多的,還是焦慮和擔心。 我焦慮、擔心,焦慮什么?擔心什么呢?我焦慮、擔心的是我們班級何處去?我們的同學成為何種人?在辦公室里,每當任課老師點到二甲班批評的時候,我簡直感到臉上無光,當時就要有個地縫鉆下去。這是我的失職,是我沒有教育好我的學生啊!我能不慚愧嗎?那時我就想,你們為什么不知道為我們班集體爭氣、為我們班集體爭光呢? 我希望,希望的是你們,你們每一個人都能成為品學兼優的人。然而,具體的現狀,我們大家都有目共睹。面對這樣的現狀,我是不是灰心喪氣了呢?是不是打退堂鼓了呢?我可以響亮地回答:沒有!我還抱著百倍的信心、百倍的希望。我相信,只要大家共同努力,是沒有什么事情辦不到的。 大家都知道,上上周周一晚自習時,我發了脾氣,而且火冒三丈,什么原因呢?原因是多方面聚集到一起的:其中有假期作業未完成者竟達小半,值日生竟然不掃地,期中考試成績竟如此不理想,班級紀律竟這樣混亂;另外還有個別同學舞弊、個別班干鬧情緒,以及一些不便公開的事情,弄得我氣惱、煩躁。那幾天,我當然也有過消極的想法,想到過辭職,不再干這煩人的班主任。但不久,我又否定了這樣不實際的想法,我不應該逃避現實,逃避矛盾。那樣的話,還夠得上人民教師的稱號嗎?那還對得起朝夕相處的同學們嗎? 我想,大家畢竟都和我一樣有一顆心,大家也會通情達理。經過實踐證明,我的想法得到了驗證。不是嗎?班集體的秩序不是又走上正軌了嗎?錢紅兵、紀愛銘等班級干部不是又大膽地維持秩序了嗎?同學們不是又在起早貪黑地刻苦學習了嗎?劉瑞明同學不是也能盡力克制自己聽課做作業了嗎?這一切的一切,又增強了我必勝的信心。 有人說,我和同學們的關系過于自由,過于隨便,已失去了教師的威嚴。不知大家怎么認為?我認為,事實上的師生關系是不會被淹沒的。總之,我希望大家都能把我看成知心朋友,說出你們的心里話。我將盡力給予你們學習、生活上的最大幫助。我贊成講真話,講實話。 今天,我講了不少,歸根結底一個目的:請大家信任我,了解我的這顆心,并且都攜起手來,為創造良好的學習環境,為明年金秋的收獲,為大家的共同進步而努力奮斗! 最后祝愿大家全面發展,不斷進步! 在季中,我學會了獨立生活,印象最深的是學會了縫被子。當時還不流行用被套,為了不將被子來回背,也為了不給母親帶去麻煩,我開始自己洗被、縫被。被子洗好曬干后,我將當時放在辦公室正中間的乒乓球桌抹干凈,先后鋪上被單、被胎、被面,然后中指戴上頂針,穿針引線縫起被來。由于還沒有掌握技巧,針別常常會頂滑了,中指被戳成了馬蜂窩,鮮血直流我也不停止,直至完工,白色的被單上一是血跡斑斑。不過,有了第一次縫被的經歷,掌握了技巧,以后再縫被子就順當得多了,而且越來越好。以至于后來我承包了小伙伴們縫被的任務;再后來,我岳父每次洗被子,一定要等我回去給他縫,說我縫的被子蓋得舒服。 在季中,我也嘗盡了生活的酸甜苦辣。開始幾年學校教師的工資屬于縣財政,每月56.50元的工資都能在10號前按時發放,家里也沒有什么負擔,所以生活較為安定;后來學校教師工資由鄉財政包干,教師工資成了鄉財政的負擔,就不能正常發放了,往往要拖欠幾個月,成了季度工資或者學期工資。等工資發放時,鄉里又會列出名目硬性攤派集資或儲蓄,拿到手的工資就會所剩無幾。同事顏廷宏當初有個比喻很形象,他說工資就像下雨,平時小雨不斷,地面能保持濕潤;如果,多日不下雨,造成地面干裂,這時候來一場大雨,雨水會很快被吸干。為此我也曾執筆投書報紙,《新華日報》發表了我的取信。 加上我家庭的一些變故,更加重了我經濟和生活的負擔和壓力。先是1989年7月10日67歲的母親因患食道癌離世,我愛人根據“過堂”習俗第二天嫁到我家,1991年1月19日我的孩子出世,1993年12月20日70歲的父親又因患腎病綜合癥去世,愛人在織布廠做擋車工要上三班,孩子又體弱多病需要照顧,這就給我這個小家庭帶來了重重困難。為此,我不得早出晚歸,一早天不亮就要騎車一個多小時趕往學校上早讀,下午完成課務再騎車往家里趕,有時到家來不及休息,就得帶著生病的孩子趕往醫院就診。 那段時間最擔心的下雨,因為一旦下雨,我就得在通往季橋的路上掙命了。當時縣城通往季橋的路是名義上的石子路,由于路途中有幾家磚瓦廠,長期運輸泥土,路面已經完全被泥土所覆蓋。晴天一身灰,雨天一身泥。每逢雨雪,自行車的車輪就會被黏土塞住,無法動彈,我就得用肩膀扛著自行車艱難地往前挪,挪到沒泥的地方,找來樹枝掏去車輪里的泥土,將車子搬起來摜一摜,再騎一段。有時候遇到迎面而來的暴風雨,就真如課文《在烈日和暴雨下》中的駱駝祥子一樣在暴風雨中拼命掙扎,那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正常一小時的路程,雨雪惡劣天氣時候要走兩個多小時。冬天,在路上騎行會出一身大汗,等到了目的地,就會畏寒怕冷,凍得直打哆嗦。盡管如此,一旦站到課堂上,我就會立即投入到教學氛圍中,有聲有色地講起課來。從沒有因為家庭的困難、路途的艱難等原因而耽誤學生一節課、一次作業。 由于這個經歷,多少年后的今天,我還對那段“魔鬼路”感到后怕,常常夜里夢見自己要去季中上課時焦急的情景。也由于那段時間每天騎車,膝蓋超負荷運動,風吹雨打,現在落下了骨質增生的毛病,發病時時疼痛難忍,不能久立,不能爬樓,只能靠膏藥減輕痛苦。 可以說,這段時間是我最難忘、最難熬、最消極悲觀的時光。為了節約開支,我會將家中吃不完的菜夾在自行車后座上,帶到學校作為中飯菜,省下菜金;我會在逢集的時候,購買一些比城里便宜的草雞蛋、雜交米帶回家;有一次,還專程騎車到季橋東邊的一個果園,買了一袋子的梨子背回家……1995年2月11日,我在《淮安日報》發表了一篇《初為人父喜與憂》,抒發了當時“在教育崗位與家庭孩子之間,我要力爭既做一個學生們的好教師,又做一個孩子的好父親”的情感。 在季中11年,我陪伴了六任主持學校工作的校長,他們分別是:牛玉高、沈學良、孫夕禮、施翔、牛延青、牛俊才。施翔校長是從施河中學調來的,這是位特別講究民主、精通管理方法、有魄力、有能力的校長,能用心解決我們的實際困難,也能使季中的各方面工作很快有了起色。很可惜,他在季中只呆了一年就調回老家南通,擔任當時南通教育學院的學生科科長去了。臨走前,他帶著我們參觀了落成開放不久的周恩來紀念館,在那兒留下了一張“教師全家福”,至今難忘。牛延青校長是一位有度量、有遠見的校長,他教子有方,三個孩子(兩男一女)都曾是季中的學生,都考取了名校,學有所成。在我情緒最低落的時候,他開導我,讓我往遠處看,給了我希望和動力,給了我面對暫時困難的勇氣,我至今記憶猶新。 剛到季中的時候,那兒的一切極其簡陋:只有三排九口破舊的教室,一排教師辦公室,兩排教師宿舍,地面坑洼不平,墻面、黑板斑斑駁駁,晚上沒有電,只能靠每位同學自帶柴油等照明自習,印刷講義靠教師個人用鋼板刻寫,沒有圍墻,沒有平整的操場,校園南邊只有一個沒有水的護校溝……等我十一年后離開時,學校的條件已經有所改善:建起了一幢教學樓,有了實驗室,一條水泥路直達集鎮中心,操場也有了雛形……再等到前兩年,1989屆學生畢業27年聚會,我跟隨第二屆學生故地重游,驚喜地發現,一所現代化的季橋中學呈現在眼前:多幢教學樓巍然聳立,宿舍樓、餐廳、運動場、塑膠跑道、雕塑、豪華路燈、白板、授課一體機……應有盡有。這樣的巨大變化,是我三十多年前做夢也沒想到的,這也充分體現了黨和政府對人才培養和人民教育事業的高度重視。 1997年8月下旬的一天,我接到了教育局的一紙調令,從此離開了我獻出了青春和熱血、奮斗了11年的季橋中學,開始了新的奮斗歷程。感謝你,季橋這片熱土!2018年7月29日——敬請期待《我的成長之路·楚州中學篇》。敬請微信掃描二維碼 ,關注“楚州中學金老師”的微信公眾賬號,查看更多金老師的文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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