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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1-5 10:52:33

長篇都市言情小說:原點

長篇言情小說:原點作者:一夢河下 原鄉之作引 子如今的陳莊市場破敗不堪,高速公路上依然車來車往。然而偌大的院子里瓦礫遍地、雜草叢生,飽經滄桑的陳家海踩著腳下的土地,他百感交集思緒萬千。陳家海這輩子最后悔的是當年沒能拿下市場的經營權,此刻他甚至一廂情愿地幻想著如果那年拿下市場,那他也不會成為陳姓家族的千古罪人……

第1章 母親離世
十一屆三中全會后,聯產承包責任制的東風吹拂大江南北。沉睡的蘇北大地剎那間蘇醒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們一下子擁有幾畝屬于自己的土地,身體里爆發出亙古未有的沖天干勁,他們樂呵呵地起早貪黑地忙碌在一望無垠的綠色田野里,憧憬著稻谷滿倉的那一天。一九八一年農歷五月三十大清早,陳莊陳隊長家里一片忙碌。“老伴,老伴!”西頭房里,一張簡易得不能再簡易的木床西頭,躺著一個只有偶爾活動的眼睛,才能說明她還活著的女人。床邊陳德明隊長俯身拉著病床上瘦得皮包骨頭的老伴,淚水再次浸濕了他的眼眶……陳德明一年前知道老伴得了食道癌,他真的是欲哭無淚。七口之家上頓不接下頓是很平常的事,哪有錢給老伴看病?更何況還是那可怕的癌癥。雞剛叫過頭遍,這時陳莊北邊的京杭大運河上擺渡口,一個擺渡船搖搖晃晃地向南岸駛去,船家奮力地搖櫓,擺渡上一個申字臉個子略矮的男人顯得特別焦急:“小妹啊,你等等哥哥,千萬要等等。”“大舅你別急,一會兒就靠岸了。”湍急的大運河水滾滾向東流去,寬闊的河面上冷冷清清的,唯有河邊聳立的墨綠的蘆葦,隨著一陣緊似一陣的大風擺動著。李慧溪最后一次貼近男人的身體,來到了堂屋門板上。她無力地轉動著干涸的眼球,求援地瞥向男人。“快,都跪到這邊來。”陳隊長即刻理解老伴的哀求,相濡以沫的患難夫妻眼看就到了訣別的時刻。回光返照的李慧溪有了點精神,她用那冰冷的左手顫抖著撫摸著兒女的臉。剎那間,堂屋里響起一陣陣抽泣。她忽然又緩緩地把目光鎖定男人,陳隊長即刻在她耳邊說:“家江去請他大舅了。”李慧溪一雙眼睛最后掃視了一下屋頂,再看一眼生活了近四十年的家,久久地凝望著大門方向,突然她手一松……霧蒙蒙的天空突然雷聲大作,一道道閃電掠過天空后,傾盆大雨狂瀉下來。運河邊高聳入云的水杉上一只烏鴉騰空而起,凄厲地叫著飛向遠方。李明強心中一驚,小妹難不成你不等哥了嗎?“媽,媽你不能走啊!”撕心裂肺的哭聲一浪高過一浪,一直守在一旁的小黑汪汪汪絕望地叫著,明亮的雙眸分明也含著淚光。“老伴,這輩子我對不起你啊!”看著和自己相濡以沫幾十年的老伴就這樣走了,木訥的陳隊長淚水奪眶而出。當悲情的嗩吶驟然響起,陳家莊各家各戶都從夢中醒來。附近的人家開了門,他們不約而同地向莊子前排走去。陳隊長家前些日子才拾的小黑狗向天狂吠,此刻的它竟也淚流滿面,它乖乖地趴在門板前,給慈祥的女主人送行。后排幾條狗叫了起來,聲音一點也不像往日那樣霸道,聽上去倒有幾分凄慘,似乎它們也在為逝者哀悼。“真是好人沒長壽啊,她二嬸多好一個人!”幾個婦女一邊走一邊議論著,“不是什么啊,記得那回我家沒吃的了,到二嬸家借,二嬸家七口人日子本來就不好過。但她恁是把僅有半瓢面,從缸底全括給了我。”“要說這陳隊長也是的,人家做干部的哪個家里都團得好好的,他倒好和我家一樣上頓不接下頓的,說給人聽哪個能信?!”天漸漸亮起來了,鄉親們沿著小路快速來到了陳隊長家三間草屋后。陳隊長兩個閨女哭聲此起彼伏,鄉親們圍在草屋門口,只見簡陋的堂屋家徒四壁,靠近蘆葦做的西邊隔墻的門板上,陳隊長老伴靜靜地躺在那里,身上蓋上潔白的紗布,她那張瘦得脫了形的臉簡直就像剛出土的骷髏,看一眼就讓人再也不敢她第二眼。“陳隊長你要挺住啊!”這個拉著陳德明的手說。“他二爺別太難過了,二嬸她走了,對她來說也許是福,可憐在世受足了罪啊。”那個泣不成聲地講。“日子剛好一點,她二嬸就走了,真正沒福啊!”大家七嘴八舌地小聲議論著。陳德明頭上戴著白色的紗布做成的帽子,黝黑的臉顯得更加憔悴了,但他強忍著內心巨大的悲痛,招呼著前來送行的父老鄉親。最早過來送行的是陳德明的親哥哥,和他家一墻之隔的陳德柱。他坐在外邊的凳子上一臉沉重,吧嗒吧嗒地抽著他那不離左右的煙鍋,煙袋鍋子一晃一晃的。屋外狂風暴雨肆虐著,門板下那盞油燈的燈火隨風搖曳,陳隊長大閨女和二閨女披麻戴孝跪在門板前,早就哭成了淚人。“親媽媽,你怎么就舍得扔下我們?”“小弟哎,再也沒媽媽叫了……”今年剛十八的二閨女陳家梅此刻淚雨滂沱,她緊緊拉著三弟家河的手不肯松開。家河看著號啕大哭二姐,再看看媽媽一動不動躺在門板上。媽媽平時最疼愛他了,可她就這樣依依不舍地走了。文弱的陳家河眼淚嘩嘩地流了一地,這一天他一輩子都記得。靈床前還跪著一兒一女,那是陳家二兒子陳家海,還有扎著一根粗辮子的大閨女陳家蘭。“二哥,大哥走了不小工夫了,應該到大舅家了吧?”家蘭悄悄地問道。“走了這么久,應該快到了。”嗩吶聲呼天搶地,一曲曲哀樂在清晨的陳莊上空回蕩,旋即飄向四面八方。東南角綠色池塘里的魚兒突然翻塘,它們也要為善良的李慧溪送行。生活還在繼續,薄紗似的晨霧中,陳莊生產隊挨家挨戶炊煙裊裊。

穿過村后的小河,舅甥倆進入了陳莊境內,他們沿著一條筆直的鄉村小路向南疾行。嗩吶聲漸漸清晰起來,傳到了李明強的耳朵里,頓時他的步伐踉蹌起來,噙在眼中的熱淚禁不住奪眶而出:“小妹,大哥來遲了,你怎么就不等哥了呢……”陳李氏過世后,六口之家變得冷冷清清。陳家海和陳家蘭相繼初中畢業,成了一家的強勞力。陳家河自從母親走后仿佛一下子變了個人,他收斂了玩心,居然認真學習了。“怎么樣?東子教得好吧?”頭一天聽東子的課,二哥一看到放學回來的三弟連忙問道。“好,全班人都喜歡聽他課。”二哥陳家海的好朋友趙衛東,回到雙河小學教初一數學后,家河每晚乖乖地坐在罩子燈下鉆研起來。有一次實在想不出怎么做,竟然趴在小桌上睡著了,第二天鼻孔里一下子黑灰。陳家河偶爾停下筆來思考,乖巧的小黑哼哼唧唧地陪伴著小主人。皎潔的月光灑向千家萬戶,屋外的天空分外明亮。門前不時飛來螢火蟲,點綴著寂寥的夜晚。罩子燈下家河還在不停演算,尋覓著解題思路。 第2章 失而復得陳家河抬頭仰望天上圓盤似的明月,眼前浮現著小趙先生上課的情景,他小聲地哼唱著先生教他們唱的《幾何歌》:“本書定理真呀真不少,定理共有幾呀幾十條。幾何證明是關鍵……”小趙先生戴著一副近視眼鏡,講課特別有激情,同學們不知不覺被他吸引,一堂課下來,大家都喜歡上了才華橫溢的小趙先生。有句話說得好,求學時遇到好老師,這是做學生的一輩子的幸福,也足可以幸福一輩子。小趙先生那有力的手勢,一下子給全班同學指明了學習數學的方向。幾何證明山窮水盡之際,他巧妙點化后,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而受益匪淺的莫屬陳家河了。小趙先生一來就指名讓他做數學班委,這讓他興奮不已。所以小趙先生那天放學留下他說每晚布置兩題回家思考,家河爽快地答應了……轉眼間期末統考到了,全公社老師推磨監考。雙河小學師生們投入了了緊張的復習,成績明顯提升幾個帽頭的家河更是得到小趙先生的重用,讓他學刻鋼板,把課外書中的題目印給同學們,這讓多少同學嫉妒啊!期末考試開始了,語文是家河的軟肋,作文都不知道怎么寫?終于要考數學了,陳家河坐在教室里激動地等待先生發卷。聞著熟悉的墨香,看著期末數學試卷上的試題,陳家河感到特別親切,有不少題目似曾相識。鈴聲一響,思路暢達的他徹底沉浸到數學世界中,只見他奮筆疾書,用了一半時間就做到了最后一題……“陳家河,數學97分。”當小趙先生興奮地走進教室報成績的時候,家河的心怦怦直跳,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破天荒地考了全班第一!從此陳家河獨步雙河小學,三好生、數學競賽冠軍等殊榮接踵而至,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初二。初二增加了一門物理,眾所周知數理不分家。陳家河一路過關斬將,第一的桂冠從未旁落,老伴走后一腦門官司的陳隊長因此揚眉吐氣。“二爹照這樣下去,家河絕對能考上小中技。”經常來陳隊長家串門的小趙先生拍著胸脯打包票。“同學們,平時再好不是好,決定命運的一戰來了,初二全縣統考考得好的可以進城上初三。”時間過得真快,班主任大趙先生做起了考前總動員。“家河你來辦公室一下。”小趙先生笑瞇瞇地對家河說。“明天就要考試了,緊張嗎?”“緊張。”“你成績那么好,緊張什么?”小趙先生扶了一下眼鏡,拉開抽屜拿出一支亮閃閃的英雄鋼筆,“這支筆我一直沒舍得用,現在我把他送給你。”“謝謝小趙先生。”林嘯宇感動得想哭。第二天早上天剛亮,二姐陳家梅來到西頭房:“小弟,快起來吃飯!”“哦。”他匆匆吃過飯,帶上梅姐特意烙的餅,下午還有考試中午回不來。家河快速背上書包,向雙河小學奔去……考試開始了,家河拿出小趙先生那支英雄鋼筆,他認認真真地投入考試。特別是緊緊張張的一天結束了,陳家河是兩條腿去兩條腿回,接下來就是漫長的假期。時間不緊不慢地流逝著,期盼中終于來到了八月下旬。八月的天氣相當炎熱,討厭的知了在樹上引吭高歌,讓人更加煩躁。耳邊不時地得到消息,這個考上公社中學,那個名落孫山。可是陳家河一天天沒收到通知書,汗水盡情地流淌著,他的心懸了起來。“大(蘇北方言,大即父親),要我說肯定是老三考砸得了。”一向沉穩的老大陳家江沉吟良久,“要不然為什么別人都拿到錄取通知書了,還能就他一個人沒拿到?”聽了這話,坐在小桌前的家河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直往下掉。身旁的小黑狗不停地小聲叫喚著,仿佛也在為小主人鳴不平。“你這話說的我不愛聽!”目睹家河每晚刻苦學習的老二迅速接過話茬,“可以這么說,我們家家河如果考不上的話,他們班就不會有人考上,這點小東子最有發言權!”眾人把目光投向了身后靦腆的戴著近視眼,小趙先生皮膚白皙中等個子,由于他近視度數太高,那眼鏡就像鍋底似的一圈摞著一圈的。小東子笑著說:“二爹,剛才他二舅說的我完全同意。家河的學習真是沒說的!從我去年接手他們班數學開始,他學習成績就像坐上了直升飛機。狀態越來越好,我和老大都認定這個班只有他能考上。”聽著小趙先生對自己的評價,陳家河腰板漸漸坐直了起來。回想小趙先生從1979年3月份回鄉教他數學。由于小趙先生和二哥的好友關系,他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照顧。一是讓他做了數學課代表,二是每晚先生給他開小灶。這小灶就是每晚做兩道數學題,第二天一上學必須交給先生批改。家河特別崇拜小趙先生,所以小趙先生布置的任務他一定全力以赴。也就從那時起,陳家河每晚點著罩子燈挑燈夜戰鉆研到很晚。記得有一回,趴在小桌上思考居然一覺到天亮,鼻孔里滿是黑灰。家河日復一日的努力,功夫不負有心人,期末考試時一鳴驚人打敗了獨孤求敗的許一寶,一舉登上全年級第一的寶座,打那時起第一從未旁落……可現在人人都拿到初三錄取通知書了,為什么唯獨自己沒拿到?這其中究竟是怎回事呢?憨厚的一家之主陳隊長此時也是一腦門官司,他坐在草屋里不時地搖著芭蕉扇,這個耿直的莊稼漢心里直犯嘀咕。他突然站起身:“什么都別說了,我現在就到文教局去一趟。”“二爹我贊成,能夠解決所有疑問的只有文教局了!”小趙先生附議說。去縣城就憑他的十一號小汽車,十一號小汽車就是他的兩條腿,單片要走近兩小時。說在嘴上拿在手上,陳隊長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他到南邊小河邊站在跳板上洗了洗臉,擦了擦身上的汗水。陳隊長顧不上給家人打招呼,神色匆匆地從東山頭右拐向東,途經陳莊小隊大場,再經過雙河小學操場再拐上北大路向東而去。陳家河跟在后邊一直送著遠去的父親,滿腹委屈的他坐在雙河小學的操場邊的樹蔭下等待著父親帶來佳訊。身后的一汪碧波里偶爾傳來一群鴨子叫聲,一陣陣燥熱的風親吻著陳家河的身體。他站起身沿著樹蔭自西向東重新審視,這個讓他記憶猶新的雙河小學。雙河小學就兩排紅磚青瓦的房子,前一棟長約四五十米有四口教室,后一排約一百米長。兩排房子之間是個小操場,與陳莊小隊大場接壤的還有一個大操場。雙河小學是個地地道道的鄉村小學,是由雙河大隊辦的帽中即名為小學也有初中,初中只有初一、初二各一個班,每個班都有七十多個學生。家河順著后一排向東走著,小黑不時地跑前跑后興奮地陪伴著小主人。他來到西邊數第二口教室透過窗戶向里望,多日不見的教室還是那么親切。 第3章 欣喜若狂
他的耳邊回響著親切的幾何歌,講臺前小趙先生正激情滿懷地講解數學題,他那果斷的揮手造型,不停地在家河面前回放。陳家河在心底深情地說,親愛的母校,在這里我度過了人生最重要的時光。你見證了弟子的昨天、今天,也必將見證弟子的明天!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心漸漸靜下來的家河來到了教室南邊,靠近前一排高高的柳樹旁。他快速地調整了一下,雙手抱住粗糙的樹干,蹭蹭地向上爬,一會兒就站在樹枝上。忠實的小黑就守在柳樹下,寸步不離小主人。耀眼的陽光透過綠色的枝條晃著家河的雙眼,樹上的風明顯大了許多。家河在偌大的樹冠上找了一個粗樹枝一屁股坐了下來,此時的他真有“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絕妙感受。他極目向東南眺望,心里盼望父親的身影即刻出現在他的視野。可是,父親到縣城一個來回至少要四個鐘頭。坐在樹上他想像著父親那魁梧的身板,大汗淋漓的父親一定不時地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邁著兩條腿向前疾行。大,你辛苦了!大,你一定要還兒子一個公道!你知道兒子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家河在心里向遠方的父親不停地訴說著……“小弟,你在哪呢?”心疼小弟的二姐忍不住跑到學校這邊來找人。“二姐,我在這兒呢!”天已經上了黑影,聽到二姐家梅的喊聲,家河從樹上趕緊下來。“這么晚了別等了,你不餓啊?走,跟姐先回家吃飯。”二姐來到小弟跟前,替他撥去頭上的雜物。“我不!”家河任性道。自打1979年5月媽媽走后,七口人變成了六口人了,二姐最疼他弟弟了。“不回家也行,那你先吃塊餅。”二姐說著戲法似的拿出一塊轉面餅,“小弟,快吃!”看到了圓圓的轉面餅,家河才覺得自己真餓了,拿過餅大口吃了起來,還沒忘記扔給跟屁蟲小黑一角。他的雙眸還不時地盯著北大路,盯著那個熟悉的小閘口。家河吃完了餅,向南走到了小閘口,在向東潺潺流淌的水渠邊,他從清澈見底的流水中雙手輕輕地捧著水喝了起來。也許真是太渴了,他一回喝了好幾口水,然后和二姐在小閘口繼續焦急地等待著。調皮的螢火蟲不時地前來誘惑著這個青春少年,好像考驗著他的定性。“二姐你先回家吧!我在這等。”夏天的蚊子太厲害了,一望無際的稻田邊蚊子簡直就要吃人,家河一邊拍打著,一邊叫著,“哇,咬死我了!”“小弟啊,我把席子已經拿來了,要不你到大場上等大回來好不好?”善解人意的二姐總是那么體貼,“二姐回家再燒洗澡水去,大來家還不知道多累呢!”“太好了!”家河拍手稱快,他從渠邊拔了根蘆葦就向陳莊大場走去,邊走邊疊著風車。心靈手巧的家河沒用幾分鐘,就把風車做好了,興奮的他向前奔跑著,弱弱的月光下,蘆葦風車疾速地旋轉著,這風車好像承載著青春年少家河的夢想。偌大的大場上特別熱鬧,遠遠就聽到了小伙伴們的嬉戲聲。大人們有的坐在一起聊著開心的話題,不時傳來愉快的笑聲。二姐回家了,家河坐在自家的粗席上,尋找著玩伴。“家河,你大還沒回來啊?”二大爺家家虎哥過來關心地問。“五哥,沒呢?”“別瞎想,你肯定沒問題的,我們班一個考不上,你也能考上!”五哥的話斬釘截鐵。“謝謝!”“謝什么,我說的是事實。你再等等,二爺一會兒就帶好消息來了。”說完五哥向南邊走去。雙手撫摸著小黑,家河還是心事重重。年少的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怎么了,他心里越來越不踏實,只盼著父親的身影及早出現。月亮穿過幾朵烏云后越來越明亮了,家河左顧右盼,可父親的身影還是遲遲沒有出現。此刻他心中更加忐忑了,難道?家河真心地不敢再往下想。“汪、汪!”突然,趴在家河身邊的小黑興奮地一縱身向東南奔去。家河激動得連鞋子也顧不上穿,顫抖的聲音在空氣中疾速傳遞:“大!是你嗎?!”“是我!”遠處一個身影越來越近,早就近視了的家河看清了那個熟悉的輪廓,“三兒,你考上了!”陳隊長激動地揮舞著右手,如夢如幻的月光下父子倆緊緊擁抱在一起。“大,我考上了?”“考上了,你考進城啦!”陳隊長自豪地大聲回應。父子倆的對話早已驚動了大場上乘涼的鄉親們,大家好奇地圍了過來好奇地問:“陳隊長,你給我們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大,你坐。”家河喜極而泣,拿出二姐早就準備好的黃瓜,“大,先吃根黃瓜。”“好,聽三兒的。”陳隊長一邊擦汗,一邊接過黃瓜咬了一口。“幸虧小東子,這一趟跑得不冤!”陳隊長氣喘勻了說,“要是不跑這趟,你上初三還真就沒戲了!”“二爺你就別賣關子了,從頭到尾講給我們聽聽吧。”心急的虎哥催促著。“好,聽我講啊。”陳隊長嚼著一口轉面餅,“我中午吃過飯大概一點鐘出發,上了大河堆直奔縣城,三點我到了文教局,問人后來到了招生辦。招生辦人很客氣,在問清我家家河情況后,拿著家河的準考證就去檔案室查詢。”大家聚精會神地聽著陳隊長講著,就連小黑也乖巧地待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一個燙著卷發時髦女郎出來說:“陳家河通知書我發的呀,早就讓你們公社人帶回去了。”“同志,沒收到呢?”陳隊長一聽如墜五里云霧,態度極其誠懇地說,“無論如何拜托你再查一下,我兒子全班就數他成績最好,成績不如他的都拿到錄取通知書了,現在他正在家抹眼淚呢!”“陳家河,不是雙河公社的考生嗎?”“陳隊長,”人群中有人急了,“我們是雙河大隊好不好?”“不是什么啊,問題就出在這了!”陳隊長回應了一下接著講,“我連忙說,這位女同志不是雙河公社的,我們是雙河大隊的!”時髦女郎一下怔住了,她馬上會意過來自己好心辦了錯事,臉上飛上了幾朵紅云連忙向陳隊長道歉:“是我弄岔了,不好意思啊!雙河公社副書記是我同學,那天他到我們招生辦,我就順手讓他帶回去了!”“沒事的,只要我兒子有學上就行了!”一聽說兒子考到了城里,陳隊長開心還來不及,哪里還責怪這位時髦女郎?“噢,原來是這回事啊!”大家恍然大悟,“那現在怎么辦呢?”“你們看,我手上就是招生辦給我兒子新開的通知書。”陳隊長驕傲地把通知書高高舉起。“這下好了,祝賀陳隊長,家里出了個秀才!”“考進城里讀書的,全公社能有幾個?”有人感慨贊嘆道。“兒子,回家!”陳隊長站起來說,“你說對了,全公社就兩個!”父子倆一路說著笑著消失在夜色中,他們談論著明天去縣城報到的事。夜空中數不清的螢火蟲漫天飛舞,調皮的小黑向前奔跑著,它要把小主人進城的好消息報告給全家……
第4章 進城上學
“哥,姐,我考上啦!”陳家河興奮地一路狂奔,往日他不敢一個人晚上獨行的大路,今天卻渾然不覺,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小黑也不停蹦跳著分享著小主人的喜悅,它知道小主人為了這一天熬了多少夜,死了多少腦細胞。剛洗完澡準備去大場睡覺的陳家海,聽到家河大聲的叫喊,看著三弟開心的樣子,他比自己考上還開心,一番心血沒有白下。他立即帶上扇子直奔家后趙衛東家,還沒進院門就高興地說:“東子,好消息,家河考進城了。”“我說的吧!”小趙先生聽了特別興奮地跑了出來,全然不顧自己剛洗一半的頭發。“東子,我們全家真要感謝你一輩子!”“二舅你說哪去了,主要是你家老三聰明,特別踏實。”堂屋里大趙先生急匆匆走了出來問:“家河考哪了?”“縣城二中。”“這個陳家河真了不起,全公社有幾個?”“我大說,一共兩個。”“是嗎?家河真不簡單。”“謝謝你們兄弟倆,老三讓你們操了不少心。”“遇到家河,是我們的幸運!”進城讀書,這是陳莊學子少有的驕傲。一家人分享著喜悅,陳隊長和大兒子、二兒子商量著置辦進城的東西。陳家海知道家里的日子比以前是好過了些,可現在三弟進城讀書又是一筆可觀的花銷,所以他在盤算著掙點錢貼補家里。轉眼來到了報到的日子,8月31日這天一早,陳家河在兩個姐姐一番精心的打扮下,站在了陳隊長面前。“喲嗬,人是衣裳馬是鞍,這話看來一點不假啊!”陳隊長仔細打量一下陳家河,發覺三兒今天好帥氣。俗話說新老大舊老二,縫縫補補破老三。這話今天發現不太妥當,家河的上身是他二哥沒舍得穿的新襯衫,褲子是他大哥沒穿幾天,晚上兩個姐姐才改的,腳上是大姐二姐給他才買的新涼鞋。一副圓圓的近視眼鏡架在鼻梁上,書生氣十足。這副眼鏡是八月二十三號去街上配的,初二時家河坐在第一排都看不清黑板了。“哥、姐,我走了。”稚氣未脫的老三告別了家人,陳隊長陪著家河走出家門。“快走吧,好好學!”二哥拍打著家河柔弱的肩膀。老大上前一步文縐縐地說:“老三你要記住,如果你將來回家務農,那么你肯定最差;但是你好好讀書將來考上小中技,那么你肯定最好。”陳隊長贊同地點了點頭:“嗯,你大哥說得對!好了好了,走了。”“大哥,我知道了。”家河知道大哥這話的分量。為了追逐青春夢想,陳家河踏上了一條艱辛的求學道路。陳家梅拿過臉盆和水瓶,臉上不爭氣的淚水靜靜流淌:“小弟,一放假就來家,二姐給你做好吃的。”“嗯的。”“小老三,不出人頭地不要回家!”大伯從巷子走了出來,他吸了一口旱煙說。“大伯,我記住了!”小黑慌亂地跑上跑下,仿佛他也意識到自己多少個夜晚陪伴的小主人要離開家。它不時地圍繞著陳家河,似乎想要留住小主人。陳家河哪里又舍得,他俯下身撫摸著小黑,直到父親一再催促,站在屋后他深情地凝視著深愛的家。暫別了,我愛的家;暫別了,我心愛的小黑。前方的道路上父親身影拖得長長的,從父親奮力前行的背影中,陳家河讀出了勤勞樸實的莊稼人身上那股執拗的勁頭。陳家河站在干渠堆上,回望著故鄉那升騰的炊煙,心中感慨萬千。他把視線東移凝視培育自己的母校,凝望自己的教室,陳家河心潮澎湃。暫別了親愛的母校,暫別了親愛的小趙先生,謝謝你們培育了我,讓我一個農村的孩子插上理想的翅膀,在知識藍天上驕傲地飛翔。暫別了,親愛的故鄉,生我養我的地方,你永遠植根于我的腦海,久久地把您盼望。“三兒你快點,還有那么遠路呢。”陳隊長在前邊大聲喊道。“噢,來了。”陳家河不敢耽誤,加快了腳步。走了十分鐘,陳家河看到了河對面母親的墳頭,那里已經綠草叢生,他立刻跪了下去。陳隊長也停了下來,陳家河對著墳頭禱告:“媽,我到城里讀書了,今天去報到,你放心,兒子一定給你爭光。”“孩子媽你走后,家河學習刻苦,他現在考進城上初三了。”陳隊長摸著家河的頭告慰老伴。父親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珠,陳家河這才發現陳莊人為什么把父親的兩條腿叫十一號小汽車了。他走路的速度真快,跟在父親后邊必須小跑才行。父子倆奮力地向前走著,約二十分鐘后他們踏上了運河大堤。陳隊長艱難地向前攀登著,大顆大顆的汗珠落了一地。仰望東西走向的大河堆,一排排高大的水杉矗立在河堤上,碧波蕩漾的運河水滾滾向東奔流。突然運河西頭傳來轟隆隆的巨響,陳家河一看一個龐然大物向東駛來,他下意識向后站了站,客輪掀起一朵朵浪花向岸邊撲去……第5章 爭奪市場
陳家河真的很爭氣,一年后考上了縣中。三年高中厚積薄發他考上了南京師范學院物理系,成了陳莊第一個大學生,畢業后分配到了市光明中學。他這個書呆子永遠難忘哥哥姐姐們,為了一家人的生活,為了他這個弟弟辛勤的付出。陳家河永遠難忘媽媽走后亦姐亦母的家梅二姐,對他無微不至的關照。“你可知Macau不是我真姓,我離開你太久了。母親,但是他們擄去的是我的肉體,你依然保管我內心的靈魂……”當大街小巷響著這首膾炙人口的《七子之歌》的時候,全國人民沉浸在收回澳門的喜悅之中。憨厚的陳隊長他還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一九八九年經查患了胃癌,撐了半年含恨離世,一家人再次陷入深深的悲痛中……陳家海自從娶了臘梅以后,就搬出祖屋在支渠邊安家,臨時在主屋的右邊貼近支渠又蓋了兩間紅磚瓦房。一直以來很有想法的他,當臘梅給他生下兒子陳葉添之后,他發誓在陳莊第一個蓋樓房。時間不知不覺中來到了1998年6月,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傳遍了雙河村。特別是陳莊人更加激動,激動的是在陳莊南邊地上蓋陳莊批發市場。“汪汪汪!”板凳狗突然狂吠起來。“你叫什么?”年輕時練就一身肌肉的陳家海走出來,他向支渠上一看,一個五十上下個頭中等的男人站在支渠上,他臉方方的,深邃的雙眸透著睿智。陳家海連忙上前打招呼:“大爹是你啊,家里坐。”“要想富先鋪路,高速公路施工隊伍已經住下來了。家海,今天我就問你批發市場你有沒有興趣?”陳莊隊長陳祖旺來到了村里最能來事的家河家門口。“大爹,我當然有興趣,只要你帶著我一起發財,大爹說朝東,我堅決不會往西。”“那好,我們就說定,那我就和村里說說承包市場。”“一言為定。”陳家海喜出望外。陳家海此刻萬萬沒有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在陳家海在大爹幫襯下,和大家初步說好承包陳莊市場。但是,就在他們興高采烈地進入市場著手經營的時候。這天下午突然從院外走來一個五短三粗的男子,頭發很時髦,臉上戴了副蛤蟆鏡。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陳莊西南李莊李四,身后跟著幾個膀大腰圓的跟班。“都停下,都給我停下!”李四頤指氣使地對正在收拾院子的工人們大聲吆喝道。“憑什么聽你的?這里我們只認陳大爹。”瓦工頭見過世面,他瞥了來人一眼繼續手里的事漫不經心地說道。“憑什么?”李四口氣生硬地說道,“就憑我簽訂的承包合同。”“什么?”瓦工們一頭霧水。李四抖了抖手中的幾張復印紙,霸道地說:“不信的,可以來看看合同。”瓦工頭悄悄掏出手機立即撥打大爹電話,真不巧手機正在通話中。唉,真死人了。“李哥,說過叫你們停下,你聾啊?”李四的一個跟班上前一腳踢翻小提桶,頓時水泥砂漿灑了一地。瓦工頭一看來者不善,他沖上前來,雙方打了起來。未曾想跟班拳腳功夫了得,三招兩式把瓦工頭打得鼻青臉腫。幾個瓦工一看操上瓦刀沖了過來,一場混戰后瓦工敗下陣來,有兩個人傷得不輕。看熱鬧的群眾不敢多言語,他們仿佛在觀看電視劇,眼前的場景和電視上演得一模一樣。不過電視上那是假的,這個場面可是真的。“你們都給我聽好了,明天早上我正式接管市場,誰阻攔打誰!”李四撂下一句狠話出了市場。瓦工頭手機驟然響起,他一看是陳隊長的氣呼呼地接聽:“大爹,我們被人打了,你快來!”“啊,哪個膽子這么大,敢在太歲頭上動土?”陳祖旺大吃一驚。“家海、大喜,快,市場出事了!”正在陳隊長家里商量事情的幾個人一聽,抄上家伙上了拖拉機直奔市場。心急如焚的陳家海開著拖拉機向南疾行,突突突的聲音向四面八方擴散。幾個瓦工聽到聲音,他們架著工頭迎了上去。幾個人看到迎面走來的瓦工個個掛彩,其中工頭受傷最重。“誰干的?”家海跳下拖拉機。“還能有誰?李莊的李四。”“他為什么要打你們?”從瓦工七嘴八舌中,陳祖旺聽明白了,他憤怒地說:“家海、大喜,你們聽清楚了吧?李四這是下山摘桃子來了!老子早就和大隊說好了,又辛辛苦苦干了十幾天,他說承包就承包啊?”“不行,堅決不同意!”“現在去李莊找他個狗娘養的去!”李四分明是沒把自己放在眼里,這讓陳家海憤憤不平,他操起手中的鋼管拔腿就走,“市場在我們陳莊地面上,就是我們陳莊的!”“家海,別沖動!反正明天上午他要來市場。”大喜一把抓住氣不打一處來的家海,“眼下要緊的是先給幾個兄弟治傷。”“大喜說得對,這事得從長計議。”陳祖旺深知李四現在手持尚方寶劍,成心要給陳莊人一個下馬威。這分明就是殺雞給猴看,目的是讓他知難而退。大爹的一番話讓家海漸漸冷靜下來,受傷的瓦工上了拖拉機,陳家海手中的搖把朝機頭一塞,只見他手臂輕松一帶,拖拉機突突突地發動起來。“晚上到我家喝酒。”陳祖旺大聲對家海說,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今晚得商量對策才行,否則市場真就被李四奪了去。
第6章 法盲
晚上,月亮仿佛也和人們捉迷藏,晚飯后陳祖旺家里來了幾個人。一個是陳家海,另一個是合伙人陳文韜。“這個李四狂得不得了,明天他來我們決不放過他。”家海掄起拳頭狠狠砸在桌子上,震得碗筷叮咚作響。“家海,有道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他李四之所以這么強硬,這背后會那么簡單嗎?”“不簡單又怎么了?幾個瓦工還在醫院躺著呢,我實在咽不下口氣!”“依我看這樣……”陳祖旺先在紙一寫了幾行字,然后機警地向外張望了一下,還不放心又出了屋門確認安全后,他在陳文韜耳邊小聲說,陳文韜聽了,帶上大爹寫的紙條,騎上車進了城……第二天早上八點,陳莊市場正常砌著圍墻,陳祖旺正指揮著。“不好,李四又來了!”有人驚叫起來。正忙碌的陳祖旺轉身一看,只見李四耀武揚威地闖了進來,身后有二三十個小痞子招搖過市。陳祖旺操起銅鑼敲了起來,忽地從綠色蘆葦叢里,沖出幾十個精壯的小伙子,他們嗷嗷嗷直撲市場。“弟兄們操家伙!"李四怎么也沒想到,陳莊人早有準備,他從地上拿了一根棍迎了上去。“兄弟們給我上,打死算我的!”陳家海抓住鋼管揮舞著。市場外圍了不少看熱鬧的群眾,村民們目睹著近百號人打著群架,耳邊不時傳來喊打喊殺聲音,還有受傷的尖叫聲,場面越來越血腥……“所有人快上車,雙河村發生械斗了。”鄉派出所接到報警電話,林所長親自帶隊奔向陳莊。警車拉響了警笛,路上的車輛行人連忙避讓。“林所,什么情況?”“兩個莊子爭市場械斗。”車上警察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警車拐了彎直向北,再有一刻鐘就能趕到。而此刻,陳莊市場內械斗依然沒有停止,雙方僵持不下,一個個都急紅了眼。“你們看,那個黑衣服耳朵血直淌。”圍觀的群眾看著驚心動魄的械斗,善良的鄉親們也管不了這事。陳家海是個練家子,他手中的鋼管把握分寸的,否則這一下打去,非出人命不可。他在人群中尋找著李四,而李四也在找他。不是冤家不聚首,正說著兩個人在西南撞上了。陳家海先聲奪人:“李四你算老幾,我們陳莊市場你憑什么來插一杠?”“我算老幾?我算老大。”“上廁所還有個先來后到的吧?”陳家河海笑道,“市場是我們先和村里說也包下來的。”“陳家海,你算什么東西?這么多年你干啥啥不成,我看你就是個廢物點心!現在是法制社會,我和村里簽訂了承包合同,這個市場就是我的!你還跟我爭?歇息吧你!”李四得意洋洋地說。陳家海憤怒地沖了過去,一把奪過合同撕得粉碎。“你撕吧,反正復印件我那兒多呢。”手中的棍子依然保持著防守姿勢。家河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看著這邊兄弟們還在為他拼命,形勢依然不明朗。他掄起鋼管砸了過去,李四也非等閑之輩,機靈地一閃躲過了一擊。李四知道自己個矮,這樣下去肯定吃虧,他突然大聲叫嚷:“弟兄們亮兵器。”只見李四和他帶來的人,個個從腰間抽出一把亮閃閃的軟劍來,圍觀的群眾心揪了起來,這樣下去要出大事。“砰,住手!”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路邊傳來一聲槍響,一個個不敢再亂來了。“你看看你們鄉里鄉親的,為了市場有必要打得頭破血流嗎?”林所長站在警車頂上,把槍收了起來,用高音喇叭對眾人說,“哪個是頭,出來跟我說話。”“是我,林所長。”林所發現人群中有個熟悉的身影向他走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唷,這不是派出所常客李四嗎?”“林所長,今天這事真不怪我,我和村里定了合同,承包了陳莊市場。可是,陳莊人就是不承認,還對我們大打出手。”“你放屁!”陳家海沖到跟前,“市場是我們先和大隊說好的。”“好好講話,你誰呀?”“我是陳莊的,我叫陳家海。”“哦,陳家海,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這叫什么?不是胡鬧嗎?”“林所長,市場在我們陳莊地界上,也是我們幾個和村里先提出承包的,怎么能這樣呢?”陳家旺來到所長面前據理力爭。“你又是誰?”“他是我們陳隊長。”陳莊人七嘴八舌地說。“陳隊長,這就是你不對了,你身為隊長不制止械斗,如果今天打出了人命,我看主要責任就在你。”林所長嚴肅地說,“好了,現在李四和陳隊長,還有你。”“你叫什么?”“陳家海。”“對,陳家海,這三人跟我去派出所接受處理。其余人都散了!”人們漸漸散去,在路上議論著剛才發生的事。各方的傷員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朝醫院走去。警車再帶上幾個人,呼嘯著奔向派出所。天空中烏云翻滾,不一會兒電閃雷鳴,瓢潑大雨下下來,下得那么急。坐在車子上陳家海依舊憤憤不平,看著窗外大雨傾盆。回想著李四剛才說的氣人的話,他突然覺得李四說得真對,這些年自己干什么成功過呢?想想父母走后,國家有了好政策,鼓勵老百姓發家致富,可是陳家海原本以為的致富路一下子變成了天大的笑話。想著想著,他心里特別不甘心。蒼天,你難道非要和我陳家海作對嗎?陳家海出神地望著窗外,思考著自己的出路。他太害怕過苦日子,父輩沒能給自己創造好條件,現在自己為人夫又為人父,必須扛起生活的重擔,可是,發家致富的門道到底在哪呢?“轟!”一聲巨大的雷聲在天空中作響,一道閃電透過厚厚的烏云顯得特別耀眼……
第7章 尋求致富路
“大海,家海被派出所抓去了,你快找找關系!”臘梅聽說男人被警車帶走,嚇得魂不附體。“啊,為什么的?”正在上班的妹夫常大海接到電話大吃一驚,“我來打電話。”常大海是陳家梅男人,他平素交游廣,耿直的個性還真結識了幾個警察朋友。“喂,林所,你這電話太難打了。看來今天忙啊!”“轄區發生械斗,正處理呢!”“林所,陳家海跟我是子舅關系,他沒惹太大事吧?”“他是你舅姥爺,挺能打啊!”“還請所長關照!”“所長,電話!”一個聲音高喊。“常哥,我心里有數,掛了!”“謝謝,改日我做東。”進了派出所沒多久,林所長又接到一個電話,不一會兒,李四趾高氣揚地從陳家海面前走過。“憑什么放他不放我們?”被激怒的陳家海忍不住責問。失魂落魄的陳家海和陳祖旺從派出所灰頭土臉地出來,天已漆黑,他們叫了輛馬自達回陳莊。車上兩個人一言不發,他們心知肚明的是市場丟了。市場意料之中丟了,陳祖旺、陳家海的確賠了夫人又折兵。他們知道李四之所以得逞,背后一定有高人指點。否則村書記不會一直拒接電話,一再避而不見。這個人顯然位居高處,一切盡在人家掌握之中。“家海算了,自古道胳膊拗不過大腿,男子漢跌倒了爬起來還是英雄好漢!”大爹率先打破可怕的沉默,他實在不忍心看著侄兒就此消沉下去。“大爹,世上三百六十行,我不相信就沒一條適合我?”家海抬起頭。“這樣想就對了,再說李四拿到市場,天知道他就能發財?”陳祖旺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家海心里舒服多了。渠堆上傳來馬自達聲響,緊接著板凳狗狂吠起來,焦急萬分的娘兒仨馬上迎了出來。“爸!”兩個孩子喜出望外。“家海你總算回家了,聽說你被抓去了,把我急壞了!”一個個頭不高,講話像機關槍的女人聽到動靜跑出來,看到男人她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你看這身上幾處傷,非要市場干什么?”她就像沒看見一起下車的陳德旺似的,心疼起男人來。“婦道人家,你懂什么?”陳家海知道臘梅這話說給大爹聽的,這不是傷口上撒鹽嗎?“家海,傷好好處理一下,我回去了。”陳祖旺冰雪聰明,臘梅這是埋怨他拉著她男人參與了這事。可是,明明是大家一起發財的好事,臨了卻是如此鬧心的結局,陳祖旺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好的,大爹。”“他大爹把你賣了,你還跟上數錢呢。”陳祖旺向北走了。“胡說什么,還不把藥箱拿來。”陳家海知道大爹看上他,就是因為他是陳莊有名的壯漢。開市場總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他在沒人敢惹。“你輕點!”鉆心的疼痛讓陳家海叫出了聲。“現在曉得疼了,早做什么人啦?”處理完傷口,臘梅連忙去鍋屋把飯菜熱了。“快吃飯。”臘梅把飯端到床邊。一邊吃飯,家海一邊思考發家致富的出路。頭,也許是折騰了一天的緣故,身壯如牛的陳家海進入了夢鄉。陳莊市場真沒熱起來,這讓陳家河心里找到了些許平衡。他重操舊業用拖拉機在外運輸,賺的錢雖然不多,但是養活一家四口綽綽有余了。他一直在尋找發家致富的門路,正好利用跑運輸四處細心觀察著。時間一晃就來到了2002年,刀郎那性感沙啞的聲音傳遍了天南海北。七月中旬的一天晚上,陳家海累了洗洗倒下睡了。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里一望無際的田野突然白茫茫一片,一個紅衣仙女和綠衣仙女飄然而下……“別走,你別走!”驀然回首兩個仙女騰云駕霧而去。陳家海他從夢中醒來再無睡意,回想剛才夢中的經歷,他覺得這是上天憐惜他,點撥一條致富路。白茫茫一片,紅的綠的,這暗示我什么呢?陳家海絞盡腦汁沒想出來。他出來小解,來到門外突然一陣風吹來,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熟悉的味道,夢中仙女們飄下來就是這味道。陳家海不顧身上的疼痛向前走了兩步,慘淡的月光下一塊不干起眼的辣椒映入眼簾。“我明白了,長辣椒!”他興奮地一拍腦袋,可是那白茫茫的是什么呢?躊躇間墻邊傳來嘩嘩的聲音,那是一張塑料紙發出的。陳家河幡然醒悟,對啊,塑料大棚……陳家海很亢奮毫無睡意,他在家里翻找著老三前些日子,從書店給他買的大棚蔬菜方面的科技書,認真研究起來。第二天一早,陳家海來到祖屋,老大這些年依靠一畝三分地長應季蔬菜,父母蓋的三間草房早已被三間又高又大的樓房替代。家海看了,心里酸溜溜的。“老大,在嗎?”“老二,你這么早起來了,有什么事的?”從東廂房走出一個滿面紅光的中年男子,他個頭足有一米七,人很干練。臉方方的,頭發也很整齊,衣著樸素大方。“向老大取經來了,我想承包長蔬菜。”說著弟兄倆坐了下來。“好啊,昨天我從城里回來,聽你大嫂說了市場的事情。老二啊,得著不喜,失著不憂。李四是承包去了,可這市場容易搞嗎?我們這個地方,哪能和城里市場比?”“老大說得對,我現在想通了,所以想弓大棚長蔬菜。”“這個想法和我不謀而合!”兄弟倆朝一塊坐了坐,陳家江仔細分析道:“我們陳莊地處京杭大運河南,地理條件優越,氣候條件良好。特別是最近這些年國家加大了改革開放的力度后,形成了農村包圍城市的喜人局面。這就是說,城里人口急劇增加,民以食為天,這么多人單靠原來長蔬菜的遠遠不能解決。所以,這幾年老大一直守在這田里,房子也蓋了,對吧?”“是啊!”陳家海看了一下屋檐無比艷羨地說,“你這個樓板都放好了,將來有了票子直接上樓房。”“確實這么考慮的,老二言歸正傳,說嘴上就要拿手上,秋季就開始。”“正有此意。”兄弟倆一拍即合。第8章 弓大棚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陳家海的性格決定了他,決不會坐以待斃。陳家海向陳隊長提出承包小閘口兩畝地,陳祖旺爽快地答應了。說干就干,陳家海得到老大的首肯與支持,有道是兄弟齊心其力斷金。“家海你想好了?”“想好了。”“不過要等人家稻收了。”“那當然。”陳家海走上小堆向小閘口走,小閘口離陳家海家很近,這里幾乎和城里一樣什么都有。賣農藥化肥自然少不了,飯店,澡堂,電器修理部,摩托經營部應有盡有。還有形形色色的小賣部,稀奇古怪的小物件吸引著南來北往學生們。“老三,早!”“老二,吃過飯了?”“沒呢,一大早就開市了,生意不錯啊。”陳家海站在堂兄弟開百貨喜盈門商店面前和老三陳家喜聊了兩句。“在我這吃啊?”“不了。”對面燒餅油條的香味誘惑著家海的味蕾,他向南邊小吃店走去。“來兩根油條一塊燒餅,再來一碗豆漿。”“二哥你來了,馬上到。”老板是遠房兄弟。陳家海坐在外邊等候著,如今才七月份,飯店東南上是一望無垠的綠色田野,田里清一色水稻,水稻已經高過膝蓋,稻穗早已灌漿。涼爽的風從田野里吹來,綠色的稻浪翻滾著。陳家海瞅著他要承包的兩塊地,盤算著如何布局,以及應該準備多少米塑料紙和多少根竹子。時間不經意間流逝金色的秋天已然到來,田野里一片金黃,眼看就到了收割季節。幾輛收割機穿梭在田野里,辛勤勞作的人們終于得到了應有的回報,他們充滿喜悅的笑臉染紅了整個秋天。陳家海家一場稻田也收了,反正有收割機也不用他操心。他此刻最關注的是承包的兩畝地收了沒有?他在自家田里向西北角眺望,當他發現收割機正在即將承包地上收割時,一種激動在心中升騰起來。秋收后,陳家海和組里簽訂了合同,期限一年。搬著石頭過河,慢慢摸索前進。陳家海在小閘口弓棚,他老大在家門口田里弓棚,特別是小閘口的陳家海,很快受到來來往往行人的關注。每個棚寬近二十米,長至少四十米。每個棚中間有條路,棚內可以挑擔子進去澆水施肥噴灑農藥。老大一如既往,還是普遍開花,應季蔬菜都長一點。家海不同,只長辣椒,選擇的品種是開種子公司的肖經理竭力推薦時下最暢銷的蘇椒。“老同學,有不少長辣椒的他們都從我這拿蘇椒,為什么呢?因為它賣相好,皮薄肉嫩,炒出來特別好吃。”肖經理說起種子一套一套的。“好,就聽你的。”開著拖拉機把弓棚要的材料一趟一趟運回家,陳家河首先把地翻了一下,在陽光下暴曬,然后將竹子插下,拉起了大棚,陳莊人好奇地圍著大棚邊問東問西。“你手下敗將在北邊弓棚了,不知道他想種什么?”有好事者告訴陳莊市場的李四。“他啊,我早就說過就是一個廢物,干啥成過?”李四不屑一顧地說道,“我不論他長什么,你不信看著,他還是窮光蛋一個。”“那是那是。”喜歡嚼舌的人把這李四這話傳給了陳家海,家海并沒有他們期望的暴跳如雷,而是默默地在田里按部就班地勞作著。他心里憋著一股勁,非要做出一番成績讓李四啞口無言不可。十月初陳家海在家門口一塊良田里,撒下了蘇椒種子,從此他每天按時按點地澆水,按照要求適時地施點肥。陳家海兄弟倆經過仔細鉆研,他們知道年前賣出的這季大椒100天左右才能賣。由于氣溫逐漸降低,椒苗長得有點慢,至少一個月才能移栽。種子種下后,陳家海就像著了魔似的,除了去老屋和他老大交流外,他死死地盯著苗地。終于,那天早上他發現一個個嫩綠的芽頭從土里鉆出,家海內心充滿無限的期盼,這綠色的細芽承載著陳家海發家致富的全部希望……時間一天天過去了,蘇椒苗更壯了,家海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11月8日陳家海請了幾個站工,把有一手高的蘇椒苗移入大棚內。兩個大棚塑料紙都已經蓋好,走進大棚,只見地上鋪了一層極薄的塑料薄膜,簡稱地膜。“二哥好好鋪這個做什么,不燒錢啊?”有人不解地問。“外行了吧,可不要小看這層地膜,它可以保持地表溫度,更有利于辣椒生長。”“呀,還真是這么回事呢。”站工們根據主家提出的要求,有說有笑地入缽的壯實的椒苗移植到棚內。營養缽就像一個小小花盆似的,缽內的泥土提供椒苗生長所需的養分。一天下來,兩個棚移栽完畢。從此,陳家海起早貪黑三點一線,一門心思扎入兩棚大椒的后期管理上。“我去揭棚了。”早上家海吃過飯按時按點到小閘口那邊揭棚。陳家海走在支渠堆上,一陣風吹來讓人不寒而栗,他下意識地拉緊拉鏈。立冬后氣溫明顯降下不少,有的人已經夸張地穿上了羽絨服。兩旁的樹木只有柳樹葉還堅守著。渠水見底,岸邊的蘆葦早已葉片枯黃。“老二上棚里去啊?”早就開門做生意的老三打招呼。“嗯的,去揭棚。”朝陽的映射下,兩個塑料大棚在太陽下熠熠生輝。陳家海大步流星地來到棚北頭,低頭移開壓棚頭的磚頭,慢慢地卷了上去,將它固定好。他低頭進入大棚放眼望去,橫豎成行的蘇椒如少女般亭亭玉立,她們仿佛一個團列隊的士兵,等待著將軍的檢閱。家海感到棚內特別暖和,他連忙拉開外罩拉鏈。忽然,一滴露珠倏地鉆入陳家海的后腦勺,他打了一個寒戰,連忙用手將水珠抹去。陳家海慢慢地向南走,不時俯身觀察辣椒的長勢。終于來到了南邊的棚頭,家海輕輕地拎起塑料紙,掀開磚頭他鉆了出去,和北邊一樣將其固定好,又走到東邊大棚。紅磚砌的陳莊市場圍墻清晰可見,昔日的恩怨在他的心頭慢慢化解,但是當年得而復失的那份痛牢牢地記在他心底。幾年了市場不溫不火,家海心里想說的兩個字是,活該!揭棚后陳家海回了家,板凳狗搖頭擺尾叫喚著。屋基上拖拉機靜靜地待在那里,拖拉機東邊是新搭的小鍋屋。剛壘起來兩年的主屋也很簡陋,家海想著哪天自己掙了錢蓋一棟比老大還體面的大房子。時間已經不早,臘梅顯然操持好兩個孩子去上學。桌子上一大海碗面條不時冒著熱氣,陳家海見四下沒人,他提高嗓門問:“人呢?”“在這呢。”臘梅從主屋抱著被走了出來,“快吃早飯,今兒個天好曬曬被,這個死天越來越冷了。”陳家海并未搭話,他走到鍋屋快速洗漱,邊漱口邊問:“你吃過了?”“嗯的,和兩個孩子一起吃過了,你快吃吧,都冷得了。”臘梅在東西拉的繩子上晾好被,不時拍打著被子。陽光下臘梅忙碌的身影,讓家海想起了臘梅年輕時的樣子。
第9章 忐忑難安
十七年前也就一九八五年,三十歲的陳家海正為娶媳婦頭疼。有一天媒人介紹了一頭,女方姊妹五六,排行第四。那天陳家海打扮得像模像樣到了媒人家,媒婆家在陳莊西邊十幾里的王集鄉西王村胡莊。他剛進屋就看見一個不到一米六的年輕女子,模樣不那么標致,但是一看就是居家過日子的女人,她就是胡臘梅。靦腆的臘梅看到壯實的陳家海,她頓時面頰緋紅,心口小鹿亂撞。陪著她來相親的二姐,從媒人那兒得知這個陳家海家里情況后直搖頭,說什么也不同意這門親事。“不,這輩子我非他不嫁。”臘梅當即表態。在外邊坐著的陳家海聽到了屋里的爭吵,看了不少頭都沒成的他喜出望外。由于臘梅的堅持,陳家海摘了光棍的帽子,不久就有了一雙兒女。大閨女陳葉夢都十六了,現在城里打工,兒子陳葉添剛上六年級……“家海家海,你傻啦,面條再不吃就干得了。”臘梅的話拉回家海思緒的野馬。“來了。”他邊吃著面邊想臘梅嫁過來這十幾年,當年青春的面龐早已不復存在,相反的臉上多了不少斑點,面色黑了許多。猛然間陳家海覺得自己對不起臘梅,沒讓她過上舒心的日子。不過臘梅你放心,這回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一定會讓一家人揚眉吐氣的。吃過飯陳家海三轉兩轉又到了棚里,有人說一旦粘上大棚,人就被大棚牢牢地焊住了,整天沒時間外出。早上要揭棚,中間要管理,除草施肥噴農藥,晚上及時蓋棚。“臘梅,不行,草簾子必須上,這錢不能省。”從老大那邊一回來,陳家海斬釘截鐵地說。“家海,我們家老本都快要啃光了,再上草簾這年還過不過了?”臘梅反問道。“啃光了也得上!”臘梅深情地望著男人,她不再反駁。她深深地知道大是大非上聽男人的沒錯,這么多年來臘梅一直就這樣夫唱婦隨。第二天,幾十張草簾運到了大棚邊,陳家海夫婦親自動手把草簾鋪到大棚頂上。“你再感受一下現在棚內溫度。”堅持科學種田的陳家海指著溫度計對臘梅說。“還真高了三四度呢,錢還白花。”臘梅笑得陽光燦爛。陳家海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期盼時間走得再快點,眼看著蘇椒開花,枝繁葉茂,特別是每根枝條上掛著十幾個長長的青椒時,他的眉毛都笑彎了。肖經理果然沒說錯,蘇椒賣相好,將來一定能賣出好價錢。時間來到了年底,辣椒幾近成熟了。可讓家海沒想到的是青椒行情并不好,幾塊錢一斤的價位怎么行?陳家海站在棚前愁眉緊鎖,難道這兩棚大椒真的白長了,那豈不又讓隔壁李四笑死?爭奪市場的那一天李四的話侮辱性不強,傷害性極強。所以至今還深深銘刻在家海的記憶里,始終揮之不去。“家海在呢。”一個販子笑嘻嘻遞上一支煙。“不會。”“你這兩棚大椒真不錯,怎么樣?賣給我吧。”“什么價錢?”“三塊,市場行情在這呢。”“三塊?”販子的話極大地刺傷陳家海的自尊心,“你先忙吧,走!”“家海,過了這村可就沒了這店啦!”“不勞你操心。”陳家海氣呼呼地揮了揮手。又過了兩天,市場行情還不見漲,家海感到空前憋屈。本想拼出一條致富路,果然是理想太豐滿,現實更骨感。這天上午十點多陳家海想起了老大,他抬腳向老家走去。看著滿目碧綠的菜地,聞著家鄉熟悉的味道,他不由加快了腳步。家海經過家江大棚,掀開棚口進去觀察,前方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大哥,忙著呢。”陳家江太久沒聽到這聲親切的大哥了,他笑著迎上來:“老二,正好看看成我這大椒怎么樣?”“長得不錯,蘇椒品相真不錯,你這一共多少地?”“三分半。”家江不緊不慢地說,“我就在自留地弓了一個棚,不像你包兩個大棚。”“青椒行情不行,老大你賣嗎?”“賣!”陳家江接過話茬,“反正我這成本沒你那么大,錯過了哪準就貴了?”“你能,我不能。”陳家海心里說還是老大精明,老話說船小好調頭。可他完全不同,兩個棚成本下去不少,這個價錢出手衣服都脫了都不夠貼的。“天不早了,今天我們一起喝兩杯。”“好啊。”“你再轉轉,我去買兩個菜。”“少弄兩個。”家江推著自行車就去了小閘口,陳家海依然在大棚里,比較著老大的蘇椒與自己的高下。“臘梅,”心思縝密的陳家江到了家海邊上急促地打著鈴。板凳狗即刻狂吼起來,臘梅聽到有人叫連忙從鍋屋里出來:“哪個啊?”“老二中午在我那兒吃了。”“哦。”陳家江一踩腳踏,自行車向南邊直刺,在老三冷菜店門口架上車,只見柜臺內陳家喜夫妻倆正不停止招呼著形形色色的客人。百貨店代賣冷菜,老三夫妻店開得風生水起,這不僅得益于好的地理位置,更得益于二人滿面春風的微笑,俗話說和氣生財。貨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吃的喝的用的真是應有盡有。“老三,給我來一盤花生米,再來一份豬頭肉。”“老大來了,我建議你嘗嘗才做的肉圓,味道真不錯。”老三一邊嫻熟地切著豬頭肉,一邊向老大推薦道。“行啊,弄十幾個。”陳家江向南望去,他兄弟兩個大棚在風中嘩嘩作響。今年,老二這個年怎么過?他真為兄弟擔心起來……“來,嘗嘗你嫂子做的辣椒夾肉。”家江回到了家從廚房端來一個大盤子。陳家海一看成辣椒夾肉,差點口水就掉下來了。這道菜家海太了解了,它特殊考驗廚藝。先要選擇嫩綠的蘇椒去掉頭部,小心地將椒內種子和椒筋去掉,然后新鮮的肉糊塞進薄薄的嫩嫩的椒皮內裹滿,放在高溫的油中煎炸。大嫂子居然能夠做到不破壞青椒本來的綠色,這讓家海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情不自禁地伸出筷子夾了一個放在嘴里,牙齒輕輕地咬一下細嫩的椒皮,微辣的蘇椒味散發在整個口腔。與此同時,用力再咬下去,豬肉的香味和蘇椒的辣味融為一體,在嘴里蔓延開來。“大嫂,你這手藝絕了!”憨厚的大嫂笑著說:“他二爺客氣了,多吃點啊!”兄弟倆品嘗著人間至味,喝著醇香撲鼻的白酒。他們仿佛又回到了永遠無法忘懷的八十年代……酒足飯飽之后,陳家海謝過他大哥大嫂向家走去。一覺醒來,臘梅把茶已經泡好,淡淡的茶香讓家海逐漸清醒。“家海,販子上幾回門了,要不就三塊賣吧!”“胡說八道!不行,堅決不行!青椒不行,那就紅椒!”猛然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陳家海腦中閃現。“紅大椒?”臘梅狐疑道,“你拿準就能有好價錢?”“三塊,門都沒有!”男人的話毋容置疑,臘梅不再吱聲。夫妻二人橫下一條心,再等,最多等到臘月二十七八。青椒太便宜了,紅椒市場行情究竟會怎樣,陳家海不得而知,眼前的態勢他只能硬著頭皮保紅椒了。一轉眼進了臘月,青椒已慢慢由青轉紫,繼而更紅了……臘月二十四小年了,家家忙烙粘餅送灶。中央臺12點的新聞邊吃飯邊聽已經成了陳家海的日常,新聞聯播完接近尾聲,他最關心的氣象預報來了:“近期由于一股較強的冷空氣疾速南下,淮河流域即將迎來一場大雪。”
第10章 兩個蟊賊
他站在屋外抬頭仰望天空,最近天氣的確不陰不陽的,好在小閘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讓大家知道,一年一度的春節沒幾天了。商家想方設法地招攬客人,他們賣力地叫喊著,小閘口變得更加熱鬧。年內沒幾天了,陳家海的紅椒還沒出手,此刻雖然心急如焚,但他始終等待機緣,期盼著奇跡的出現。天早早黑了下來,一家人吃過晚飯,兒子葉添做完作業洗洗睡了。他大姐葉夢,不一會兒也從城里回了家,陳家海發現進城日子不長,閨女越來越注意打扮了。不到十點半,陳莊各家各戶都進入了夢鄉。“家海快起來,我剛才做夢,夢見有人偷大椒,你快看看去!”臘梅突然從夢中驚醒,她開了燈推著身邊的陳家海。“睡吧,看你大驚小怪的。”“好好好,賊偷去正好,反正不值錢!”“放屁!”陳家海一骨碌起來了,他穿好羽絨服,提起節能燈,抄起粗鋼管開了門。屋外一片漆黑,凜冽的西北風呼呼地刮著,刺骨的寒冷讓陳家海打了個激靈,他連忙把上身裹緊,打開燈上了支渠堆。雪亮的燈光猶如一道閃電劃破夜空,快到大棚時,陳家海關閉了節能燈,向大棚摸了過去。到了北邊棚口,他猛地打開燈,棚口被人打開了。不好,還真有賊!陳家海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陳家海掀開棚頭,雪亮的燈光向南打去,借著燈光他看到有兩個黑影在眼前一閃。“站住!”家海一聲斷喝追了上去,手中鋼管抓得更緊了。兩個蟊賊哪里肯聽?飛快地躥出了大棚,此刻兔子是他孫子。陳家海向前緊追,腳下被什么一絆,他重重地摔了下去,節能燈也摔出好遠。“渾蛋東西,還想害我?!”陳家海畢竟是個練家子,反應快,人沒受傷。他用手一摸,是一個鼓鼓的蛇皮袋子,里面裝著沒來得及拿走的紅椒。好懸啊,臘梅多虧你這個夢,要不然幾個月的心血就要付諸東流了。家海拿起燈,燈也沒壞。連忙又追了出去,可是兩個賊早已不見人影。“賊子膽子太大了,竟敢偷到老子頭上來了,你要被老子抓到,非扒了你的皮!”對著夜空陳家海破口大罵,發泄了一番后他回到了棚內,仔細察看了兩個棚,還算來得及時,賊還沒得手。感到萬分慶幸的同時,陳家海知道自己現在是樹大招風,紅椒的行情一天比一天好,有人盯上他兩棚紅椒了。所以,他索性關了燈,蹲守在棚內……說實在的,陳家海此刻毫無睡意。溫室大棚內溫暖如春,可這畢竟是寒冬臘月。眼前伸手不見五指,忽然,陳家海想起了臘梅說過,棚里放了一套被褥,他連忙起身去拿。果然在南邊棚頭右邊,找到了厚厚的被子和毯子,陳家海就地取材,找到了兩個備用的草簾鋪在地上,躺下身來明顯舒服多了。空曠的田野里靜悄悄的,只有一陣西北風吹過,塑料紙發出的嘩哩嘩啦的聲響。此刻陳家海的心慢慢地安靜下來,他在想兩個蟊賊是誰,莊子上手腳不干凈的那幾個主,會把手伸到自己的大棚嗎?可是他左思右想,還是無法確定是誰。自從落實聯產承包責任制后,他發現如今的陳莊人和以前大集體時候不一樣了,就拿那年和李四爭奪市場那一出,就可以看得出,自己沖鋒陷陣的時候,莊上人有的人在為他擔心,有的人卻希望他被打趴下。回想起還是大集體的時候,大隊變動土地,在雙河小學操場上和單莊發生械斗時,陳莊男女老少一擁而上,那同仇敵愾的場面,給陳家海留下難以忘懷的記憶。時代在進步,人也都在變。陳家海躺在草簾上輾轉反側,他又想到父母都已逝去,姊妹五個,就老三能光耀門楣。想到老三,家海的臉上綻放出會心的微笑,老三家河的是陳家的驕傲,其中更有他的功勞。如果不是他和趙衛東的括老叫的關系,那么一向貪玩的老三也無法實現跳龍門的愿望。現在老三出息了,兩個妹妹也早已出門。所以,陳家海覺得現在他和老大就決定了陳家一脈的未來。陳莊市場本是致富敲門磚,可是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前些日子家海才知道李四腰桿子硬的原因,他大爺是鄰鄉的鄉長。正因為這樣,命運讓他再度回到一畝三分地上弓起了溫室大棚,被逼保紅椒,所以陳家海心中無比渴望這兩棚紅椒能夠賣出好價錢。漫漫長夜里他就這樣胡思亂想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竟然睡著了。耳邊傳來公雞的叫聲,陳家海揉了揉朦朧的睡眼,他突然感覺到腰酸背痛的,睜眼一看,才想起自己在棚里。家海下意識地彈了起來,環顧四周棚里紅彤彤的大椒一個也沒少,他連忙又跑到另一個棚里查看,老天保佑一切正常,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家海抬頭看了看天,火紅的太陽從東方地平線上噴薄而出。唉,什么天氣預報,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先還報說要下雪,怎么風云突變陰轉晴了。幾十年的生活經歷告訴他人不能與天斗,人們在大自然這個造物主面前,只能順著毛抹。兩個棚在太陽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南邊那四四方方的市場圍墻已清晰可見。放眼向東南望去,一層薄紗似的白霧籠罩著百畝良田。透過薄霧,入冬前種下的小麥,已從土壤里綻放出生命的綠色。遠遠地兩個男人背著噴霧器,從北向南噴灑著農藥,他們依然守著傳統一年兩季,安于現狀。小閘口漸漸熱鬧起來,炸油條的小吃店門庭若市,老三的喜盈門商店,一如既往準時開門迎接著四面八方的賓客。“老二,這么早從哪來?”陳家喜看著家海手里拿著節能燈,還捏著根鋼管。“南邊看棚的。”“哦,難怪昨天半夜里我聽到吵吵的,怎么了?”“兩個蟊賊。”“啊?還有人敢偷你東西。”“損失大嗎?”“沒得手,被我嚇跑了。”“那就好,那就好。”老三慶幸道,“老二,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什么?”第11章 逛商場“紅大椒賣到10塊了。”“真的?”陳家海剛準備回家。“剛才,兩個椒販子在我這買煙時聊起來的。”“謝謝老三,這真是個好消息。”喜不自禁的陳家海改變回家的路線,向小吃部走去。“臘梅。”陳家海提著燒餅油條站在主屋門口。“在這呢?”臘梅一掀門簾從房里走了出來。“天不早了,葉添怎么還不起來?”“喊過了,發財啦,買這么多油條?”臘梅和顏悅色地說,“哎,昨晚你就在棚內的?”“嗯,臘梅,你立大功了。”“我立什么功?”“昨晚,棚里來賊了。”“什么,哪個這么缺德?偷了多少啊?”“一袋也沒少!”“你能不能一口氣把話都說完,嚇死我了。”陳家海來到鍋屋把昨晚遭賊的經過一五一十地講給臘梅聽,聽得臘梅更是一驚一乍的:“家海,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這下每天晚上必須看了。”“這你放心。”“看棚去啦?”“嗯!”接下來陳家海故意天剛黑就招搖過市,手中的鋼管和節能燈成了他守夜的標配,還有陳莊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板凳狗。小閘口人來車往,大家都知道南邊大棚彪形大漢陳家海在看棚。還別說他這招真管用,這幾天很平靜,沒一個賊再敢造次。臘月二十七天陰沉沉的,天氣預報又說冷空氣南下要下雪,陳家海不信地搖了搖頭。不過,冷空氣倒真來了,家海對下雪半信半疑。辣椒行情真的好起來了,特別是紅椒一路飆升到十二了。剛準備睡覺,板凳狗突然發瘋似的叫起來。“誰呀?”“我,家海。”陳家海連忙走出屋:“是你啊,家來坐坐。”“不了,你那兩棚大椒能賣了。十二我包了,給現錢怎樣?”“不是我駁你面子,我想再等等。”“都是一個莊的,價錢我出到位了。”“再等等,我要睡了。”“好,你再想想。”剛送走一個準備午睡,板凳狗又叫了起來。“臘梅,你看看。”“二爺,我是小剛,紅椒我出十三,賣吧?”“不賣!”陳家海沒好氣地回應,接二連三販子上門家海感覺商機來了,還有兩天才過年,他想再賭一下,因為他總感覺這價還有上升的空間。天黑得更早了,冷颼颼的天氣真讓人受不了。陳家海特意加了件羊毛背心,帶上鋼管和節能頂著刻骨的寒冷,穿過小閘口來到了棚里。辣椒特有的氣息充斥著家海的嗅覺,他沉浸在這種醉人氣息里。今天他和往常一樣換了睡覺的位置,決不能讓賊人摸著規律。靜靜地躺在草簾上,陳家海的內心無法平靜。他不知道白天拒絕了十二三的價位對不對,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期盼明天了。板凳狗寸步不離地守在主人身邊,有了它家海安穩地睡了。“汪汪汪!”板凳叫了起來,陳家海睜開了眼睛,忽然他發覺今時不同往日。他穿好衣服掀開棚門放出嗷嗷叫喚的板凳狗,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卻上心頭,家海抬頭向南一看,哇塞,老天啊,昨天夜里竟然下了一場大雪。“難怪夜里那么冷!”陳家海自言自語道。棚頂鋪上厚厚的一層雪,火紅的朝陽灑在無邊無際的田野里,仿佛鋪了一床潔白棉被的麥田里閃著晶瑩的光亮,陳家海仿佛置身于神奇的童話世界。
“家海,我們發了!”臘梅氣喘吁吁地跑來。“什么發了?”“大椒販子在家里等你呢。”“什么價位?”“十八!”“再說一遍。”陳家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八!”臘梅興奮地用手比劃著。小閘口傳來刀郎的性感的聲線:“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來得更晚一些,停靠在八樓的二路汽車……”平日里兇巴巴的板凳狗,今天也不知怎么變得溫順起來。它在家海前邊興奮地奔跑著,主人今天的心情好像它也受到了感染,似乎想把好消息傳遞給它的兄弟姐妹們。耳朵里塞滿《2002年的第一場雪》,陳家海突然間覺得刀郎這首歌就是為他而歌唱,歌唱他苦心人天不負,陳家又迎來了春天。不過,他此刻還顧不上詢問老大那邊的情況。夫妻二人興高采烈地踩著厚厚的積雪向家走,他們從沒像今天如此激動,如此興奮,如此驕傲!多少年的尋尋覓覓,多少年的忍辱負重,多少年的殷切期盼,終于在今天揚眉吐氣了一回。支渠邊原本光禿禿的樹上,也掛滿一層蓬松的白雪。一只只麻雀 潔白的雪地上嘰嘰喳喳地覓食,它們不時抬頭看看滿面紅光的陳家海,仿佛也在為他祝賀。“二哥,這回你真發了!”迎面走來鄰居陳家居,“我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哎,二哥什么時候你也教教兄弟啊。”“自家兄弟,一句話。”家海笑著回應。“老二啊,祝賀祝賀,蒼天不負有心人。我就知道,你家海一定會待到這一天!”商店里正在柜臺前忙碌的家喜看到家海夫妻從南邊走來,他真誠地說道。“謝謝老三,到時候喊你喝酒。”家海又特意到柜臺前,問問老三今天紅大椒行情。他知道堂老三待自己如兄弟,商店消息來源可多了,老三在這里真是耳聽八方了。臘梅站在小閘口紅紅火火的攤位前,一個個中國結在風中搖曳,對聯、掛龍跳著迪斯科,不時發出嘩嘩的聲響。臘梅一會詢問這個價錢,一會兒那個價錢,沒多久手里就買了一大把。夫婦倆沿著支渠堆來到家后,就發現雪地上幾行深陷的腳印。“家海,回來啦!”后邊大椒販子笑著迎了出來,桌子前放著帶來的牛奶和水果。“是你啊,你屋里坐,我去洗把臉。”不料椒販子跟到了鍋屋:“家海十八,兩棚大椒我都包了,給現錢你看?”“行,我聽臘梅說了,吃過飯就去棚里。”“爽快。”匆匆吃過早飯,臘梅早已喊好十來個好姐妹去棚里摘大椒去了,不一會兒陳莊人競相傳送著陳家海兩棚大椒賣出天價的消息。“四爺你聽說沒,家海這回真發了。”李四瞪大眼睛說:“這一點,我還真服了,陳家海還真是個人物。”人多力量大,兩棚大椒中午十二點前全部摘了。販子笑瞇瞇地過枰,陳家海目不轉睛地看著……晚上臘梅關好門,夫妻倆在床上算著賬,陳家海打開賬本:“我說一筆你用計算器加一筆啊。”“行,我會。”“種子160,農藥500,底肥900……”家海一筆筆報,終于報到最后一筆,“十二個站工600,總數多少?”“3468.”“好,減去14600.”“-11134.”臘梅一看負數,“不好了,我們虧大了。”陳家海望著臘梅哈哈大笑:“你傻不傻啊,這么多錢在這還虧本?”“把我嚇一跳。”臘梅從來沒看過這么多錢,特別是一沓子一萬的新鈔票,忽然,臘梅驚訝道,“家海,那我們不成萬元戶了嗎?”“是啊!”陳家海此刻心里也樂開了花,為了這一天他付出了太多太多。特別讓市場不景氣的李四睜眼看看,老子不是你說的干啥啥不成的主。這些年陳家海深刻地認識到,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真是萬萬不能的。此時,他分外清醒:“臘梅,這不算什么,你沒人說嗎?一萬兩萬不算富,十萬才是剛起步。所以,過年后就開始著手春椒。”“聽你的。”臘梅幸福地收起了嶄新的鈔票,心中盤算著明天帶兩個孩子去添新衣服。“必須聽我的,聽你的三塊賣了,那我們只有哭的份了。你呀,真是頭發長見識短。”“好險錯過發財機會,還是你有眼光!”臘梅躺在男人寬厚的胸懷里,感受著男人帶來的安全感。自打嫁到陳家海,今天是臘梅最最開心的日子。“你今天身上這么香?”家海突然向臘梅撲去……“把帽子都帶好。”有道是霜前冷雪后寒,臘月二十八一家人吃過早飯,陳家海開著拖拉機向城里奔去。“小弟,你快點。”打扮入時的葉夢催促著葉添。“來了。”板凳狗汪汪地叫著給家人送行,伴隨著突突突的轟鳴拖拉機駛上了大路,在熱鬧非凡的小閘口右轉直向西。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起來,陳家海謹慎地駕駛著,半個鐘頭他把車子停在運河南,一家人徒步上了大運河橋。兩個孩子高興地向上奔跑著,葉添好奇地望著東西走向的運河里來來往往的船只。一聲汽笛驟然響起,一艘客輪從東邊駛來,驚濤駭浪拍打著岸邊的殘雪。“看把兩個孩子高興的,想想真對不起添兒,好久沒帶他出來玩了。”陳家海感慨地說。“不是什么,但是我們也不是好意的,棚里走不開。不過,苦盡甜來,今天好好讓他們開心一下。”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大橋橫跨在京杭大運河上,大橋上車子南來北往。爬上大橋,剛才還覺得格外寒冷的陳家海,嘴里不時冒出熱氣。夫妻倆站在欄桿邊向東眺望,冬天弱弱的陽光雖然和夏季無法相比,但是有太陽明顯暖和多了。家海向北望去,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他感覺到繁華的市區還是比家鄉現代了許多,什么時候才能翻建樓房,家海始終充滿渴望,他堅信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1-7 07:38:24

第12章 逛商場
一家人走進了商場,即刻被炫目的環境所吸引,液晶電視機大屏里滾動播放著高清畫面,吸引著來來往往的顧客。
“我們家電視換一個!”臘梅指著家電征詢男人的意見。
“換,電視確實要淘汰了。”
兩個孩子在商場上下乘坐著電動扶梯,笑聲灑滿了整個商場。
晚上回到陳莊的時候,一家人儼然城里人下鄉。明天除夕了,家里要好好布置一下,一年一度的姊妹團聚的年酒,今年先由他請,家海心里早就想好了。
父母走后,一奶同胞聚得太少了。特別是老三家河,好久沒回來了,陳家海還真有點想他了。
明天就是除夕了,一家人晚上一到家,一如既往地下面條吃。
“葉夢,過年你就十八了,在城里上班沒男孩子追你嗎?”
“沒有。”
“沒有最好,不到二十千萬不要談戀愛,否則有你后悔的!”陳家海邊吃面條邊提醒道。
“我知道。”
“姐,我帥嗎?”很快吃過的葉添高興地在鏡子前炫耀著波士登,還有新潮的加厚牛仔褲,外加腳上那雙一直想買的名牌。
“帥,我家葉添最帥!”陳葉夢站在鏡子前,欣賞剛添置的新衣服。從她抑制不住的興奮表情里,傻子都能看出她正享受著這溫情時刻。
一串噼哩巴啦的鞭炮聲喚醒了陳家海一家人,除夕到了,雪也化得差不多了,屋檐、路旁的小樹和草叢中掛著晶瑩剔透的冰凌,看了就讓人不寒而栗。幸好天上溫暖的陽光爬上了屋頂,讓寒風凜冽的冬天變得有點溫度。
“那夜我喝醉了拉著你的手,胡亂地說話,只顧著自己心中壓抑的想法,狂亂地表達,我迷醉的眼睛,已看不清你表情……”高音喇叭里傳來《沖動的懲罰》。
“哎,開心的鑼鼓敲出年年的喜慶,好看的舞蹈送來天天的歡騰,陽光的油彩涂紅了今天的日子喲……”商家們你方唱罷我登場。
“最后一天大甩賣了!”小閘口瘋狂大甩賣吸引著南來北往的人們。
中午雙河村人依著習俗吃著團圓飯,漸漸富裕起來的人們享受著親人團聚的幸福時光。看完CCTV-1的新聞聯播,喜慶的氣氛全國各地的人們都一樣期盼著與家人團圓的時刻,特別是那些獨在異鄉打工的。
“我睡了。”喝了半斤白酒的陳家海心滿意足地去午睡了。
“嗯,睡吧。”臘梅勤快地拾掇著桌子,葉夢也熱情地做幫手,唯有葉添守在液晶電視前出神地看著動畫片。
“小弟,電視機好吧?”
“當然了,比原來破電視強一萬倍。”
“那是,我們莊多少羨慕嫉妒恨呢。”陳葉夢在城里工作學了不少流行詞。
兩點半房間里突然響起了寶蓮燈的音樂聲,葉添跑進房間一看大叫:“爸,你怎么有手機啊?”
“昨天買的呀。”陳家海醒來了。
“姐姐,我們家有手機了。”
“真的?”
“摩托羅拉的,可好看了。”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葉添被嚇了一跳:“爸,三爺電話。”
“來了。”陳家海接過手機,“老三你好,明天中午到二哥家吃飯,你有事?”
“也沒什么事,就是祝賀你一下!今天我才聽說大椒賣出天價,厲害啊我的哥!”
“這不算什么,你現在怎么樣,不少日子沒回家來了,怎么,娶了媳婦把家忘了啊?”
“哪能呢?今年教初三又做班主任特別忙,再加上兒子小升初,他媽媽又不在市區工作,累死我了。”
“葉添也六年級了,有時間多回來幫我點點他。”
“行,我們不浪費電話費了,明天去給二哥二嫂拜年。”
“好的老三,我們見面聊。”
一通電話讓陳家海知道了三弟的近況,三弟現在教初中物理。如果他經常回來,那么葉添學習一定會有改觀。
天已經上了黑影,陳莊上空炊煙裊裊。陳家海晚上不想再吃什么美味佳肴,他讓臘梅做了棒面粥。
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抓緊吃著晚飯,大家都在期待著萬眾矚目的春節聯歡晚會。
葉添翻看著頻道,尋找著他最愛的動畫片。八點晚會時間所剩無幾了,各臺都開始切換到晚會轉播上來。
“中央電視臺,親愛的觀眾朋友們,大家晚上好!”主持人笑盈盈地登場,聯歡晚會開始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看著三十幾吋的大電視,那清晰的畫質,逼真的色彩,環繞立體聲的效果,一家人不時爆發出甜美的笑聲。
小品開始了,笑星們的表演更讓億萬觀眾歡聚在電視機前,分享著國泰民安的喜悅。
12點還沒到,屋外鞭炮聲驚天動地,璀璨的煙火此起彼伏,新年到了!
“爸爸媽媽,祝你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兩個孩子乖巧地跑過來拜年。
臘梅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錢,一人給一張:“葉添,媽媽希望兒子新年學習進步,順利考上初中。”
“你媽說得對!走,放煙花去。”
“媽你偏心,那我呢?”
“祝我閨女越長越漂亮,明年加工資。”
“這還差不多。”
鞭炮聲慢慢少了,一家人抓緊休息。今年這個年,陳家海一家過得特別開心。兩棚紅椒改變了他家的命運,也讓陳家海鎖定了發家致富的康莊大道。
第13章 年酒
2002年春節已跨入2003年,春節這天支渠邊陳家海家熱鬧非凡,兄弟姐妹都要來家吃年酒,臘梅一大早哼著小曲張羅著。
老大和兩個姑爺他們帶上孩子來了,互相問候后大家邊吃瓜子花生,邊等著陳家河一家。到了晌午時板凳狗也汪汪汪叫了起來,接著支渠堆上傳來摩托車特有的汽缸聲,聽到聲音小孩子都出來了。
“哥哥、姐姐、大嫂、二嫂新年好!”摩托車手帥氣地取下酷酷的頭盔,笑容可掬地給大家拜年。他戴著一副近視眼鏡文質彬彬,身高一米七五。他不是別人,正是陳家海最心重的三弟——陳家河。
他又特意轉向上了年紀的兩位長輩:“老爹,小姑,我祝你們新年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謝謝,快洗手吃飯!”
陳家河身邊一個氣質不俗的女子,她圓潤的面龐,白皙的肌膚,還有那時尚的衣著,從內到外綻放出獨特的風采,她就是陳家河的愛人林弦思,在縣中教學。
靦腆的她說微笑道:“大家新年好啊!”
“老爹、大爺、二爺、大姑大、二姑大,大姑、二姑祝你們大家新年發大財。”他們的兒子黎羽一口氣按照順序給長輩們拜年,逗得大家前仰后合的。長輩們連忙掏出紅包,他一一道謝笑納。
“三爺、三嬸,祝你們新年快樂、工作順利!”葉夢和葉添也趕緊上前拜年,自然紅包沒少拿。
“葉添,現在你姐已經上班了,就剩下你一個人上學了,你可不能讓你爸媽失望啊!”
“知道了。”
“老三,洗手吃飯。”
一大家子到齊了,大家圍坐在一起,桌上的美味佳肴盡享團聚的甜蜜,羊年第一頓其樂融融的年酒,在陳家海簡短的開場白后拉開了序幕……
“哥哥姐姐們,聽小弟說啊。”主屋內推杯換盞間,酒過三巡、菜入五味。
“今天二哥請我們來喝年酒,真讓我高興了幾天!好久我們姊妹沒像今天這么開心了。我提議第一杯酒共同感謝我親愛的二哥二嫂,紅椒喜獲豐收賣出天價,從今啊,走上發家致富的康莊大道!”
老大陳家江笑瞇瞇地看著三弟,聽著他口若懸河的談吐,心想老三到底是個文墨之人,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
“老三說得沒錯,年前陳家祖墳冒了青煙,你二哥兩棚紅椒賣出天價,現在十里八鄉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們就聽老三的,共同舉杯祝賀老二!”
“二舅媽,你真冠軍。哎,剛才我聽二舅說,差點三塊就把兩棚賣了?”一個身材略胖個頭中等的男人滿嘴酒氣地說著話,嘴里已經有點含糊。他不是別人,正是家海妹婿常大海。
“不什么啊,臘月初販子追上門青椒三塊,我一口拒絕了。三塊?我本錢都不夠!”家海回憶道。
“多虧不夠,要不然價錢高些你當時就賣了,哪有后來十八一斤的好事啊?”
“這倒真的,說實在的我當時也是在賭啊,所幸老天保佑,讓我交上了好運。”
親人們一邊聊天,一邊喝著酒氣氛越來越熱烈。二妹婿和家海劃起拳來,把年酒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拳,兄弟好拳啊,獨劍拳!”大海突然伸出一個拳頭。
“魁首拳。”與此同時家海伸出了五個指頭。
“二哥贏了。”喝了半瓶酒的家河由衷笑著說。
“愿賭服輸,我喝!”
“哈哈哈……”
“老爹,我再陪你喝一杯。”桌前身高馬大的男人端起杯,他就是陳家大閨女女婿顧海洋。
海洋端起杯敬對面慈祥的老人氣色非常好,他年逾花甲,他是常大海的父親常立山。
常立山退休兩年了,老伴早已故去,雖說兩個兒子,但是他卻要和家庭條件不好的大兒子生活在一起。
老人家特別看好大海,老伴臥床十余年,多虧大兒子悉心照顧。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可這話一點都不對,大海從不嫌棄任勞任怨地照顧母親十幾年,直到養老送終。
“海洋,你兩杯我一杯。”
“老爹怎么說就怎么喝。”
常大海連輸幾把,憨笑道:“不能跟你這么玩了,我們換敲筷子。”
“大舅,我們子舅也來這個。”
只見雙方各拿一只筷子,大海狡黠地盯著孩子他二舅,家海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棍。”家海叫道。
“蟲。”兩個人同時出聲。
“喝酒喝酒。”常大海勝了……
男人們喝酒劃拳,女人們曬太陽聊天。
“弦思,黎羽明年就要上初中了,你不打算到市區陪他?”臘梅和幾個女人坐在背風口,和暖的陽光照在每個人心田。
“梅姐,暫時我還真進不了城。好在兒子很爭氣,生活上有你小弟他照顧,我也放心。”
“弟妹,我們都是女人,小弟一個人在市區,你在身邊多好。”
弦思抬頭感激地望了梅姐一眼,她知道最疼愛家河的二姐是什么意思。夫妻分居兩地,再美好的愛情也會輸給距離,更何況家河現在正值壯年?
“謝謝二姐,我正托關系調動。”她回眸深情地望著還在喝酒的家河,還有在外邊玩得正起勁的兒子。
“老二,老大輸給你不丟人。”
“老大,這沒什么。”
“我是說,弓棚啊。”
“你說這個呀,也沒什么,老大行事一向沉穩,不干沒把握的事,我也只是賭一把,就像這劃拳一樣,不過,我賭贏了。”家海雖然喝了七八兩,但是他很清醒,“老大,那你年內到底賺了多少?”
“2000出點頭。”
“哦,春季我準備長青椒。”家海在自家兄弟面前絲毫也不保留。
第14章 家河初戀
北方年酒兄弟姐妹家輪流請,家海他們家年酒到初十還沒停下來。年酒年酒喝得歪歪扭扭,清醒時絕對,酒桌上直推。酒不喝得罪,酒大了遭罪。難得一家人在春節團聚在一起,所以女人們雖然不斷提醒,但是男人們依然故我。
弦思去了一回婆家后,就陪不想再男人去了。她知道家河脾氣,酒高了開摩托車多危險,所以她一再提醒他少喝為佳。
陳家河是她執意要嫁的男人,每每想起他們的愛情故事,家河就懊悔不已,弦思則倍加珍惜……
那是1991年6月參加高考,陳家河歷經三年高中頑強拼搏,一舉考入南京師范大學。
8月30日當陳家河踏進南師大青青校園,校園里回蕩著風靡一時的時代金曲《光輝歲月》:“一生要走多遠的路程,經過多少年,才能走到終點,夢想需要多久的時間……”
漫步在名校校園內,聽著陳家駒激情四溢的演唱,陳家河此刻心情無比激動。他之所以選擇南師大,是因為初中啟蒙老師小趙先生的影響。
“同學,你也是新生嗎?報到地點你知道啊?”家河正欣賞著校園美景,忽然身后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
他轉身一看眼前一個漂亮的女生穿著一身天藍色連衣裙,風中一頭黑發飄逸,那青春靚麗白皙的臉像極了電視劇中女主角。
她正微笑著看他,家河臉上頓時感到火辣辣的:“不好意思,我也剛來,好像在東南角上。”
“謝謝!”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沒想到走進入物理系1班,陳家河和林弦思雙雙驚訝了,他們倆是同系,而且還是同桌。
大學生活開始了,高中三年刻苦學習考上了大學。有的人貪玩,有的人一如既往地好學,顯然家河屬于后者。自尊心極強的陳家河從同桌穿戴上,看得出家里條件非自家能比,所以從不敢對同桌有什么非分之想。
他把全部精力都用在了學習上,年年都拿學校一等獎學金,物理研究上特別用心深得導師青睞。樸實且極具才華的家河讓林弦思芳心暗許,木訥的陳家河起初一點都沒想到弦思會看上他,一直以來只是對她這個異性同桌印象不錯……
直到畢業那天林弦思主動捅破那層窗戶紙,陳家河才如夢方醒。兩個人的感情疾速升溫,雖然沒能分配到一起,所幸都在一個市離得并不遠。
陳家河真恨自己不解風情,居然白白浪費了四載青春,更為林弦思的真情所感動。
在愛情里付出多的一方,往往會承受更多。當林弦思和家里攤牌的時候,她父母堅決不同意。主要原因有二,一是兩地分居,二是父親林辰景不看好陳家河。
暗戀了陳家河四年,如今如膠似漆的一對怎能分手?面對家庭的阻攔,林弦思以死相逼,她吞下大劑量安眠藥……
得知林弦思進醫院搶救的消息,陳家河嚇得直奔醫院,望著林弦思進了手術室他欲哭無淚,義無反顧地在醫院堅守。
病房內他緊緊抓住弦思的手,直到林弦思慢慢醒來。病房外林辰景看到了這一切,最終才同意他們在一起……
今年陳家海著實揚眉吐氣了一把,當有人告訴他李四都對他贊不絕口的時候,家海的心里十分滿足,而陳莊市場濤聲依舊。所以獨處時他也想過如果市場爛在手里,像現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那才真叫騎虎難下呢。
所謂磨刀不誤砍柴事,陳家海春節后就著手春椒了。
“辣椒王又開始春季啦。”迎面走來陳家居,他看到家海在大棚地里忙活就上前打招呼,“二哥,我家里你是知道的,能不能帶上我一起發財呢?”
“當然可以,春椒正好準備動手。要不然你專門弄塊地,你就跟著我學,我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如何?”
“這,太好了!”
家海田里翻地,家居也翻地;家海下種子,家居也下種子……家海手把手地教技術,家居不時把家海叫到家里喝酒取經。
棚內的溫度漸漸高了起來,個把月后開始移植入棚了。遵照老二的意思,陳家河選擇每周四晚上帶上兒子來指點侄兒,小兄弟倆比學趕幫,他們各不相讓,葉添的學習有了不小進步。家海當然盛情款待,二嫂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閑聊之中家海知道弟妹不在老三身邊,他直言不諱地說:“老三,弟妹不調進城來太不方便了呀?”
“當然不方便,但她調進城來談何容易?”
“弟妹人真不錯,長得又漂亮,你可不能對不起她。”
“二哥你說哪去了?喝酒喝酒。”
家河又告訴家海,每星期五晚上他和兒子一起回縣城:“你不知道,岳父岳母對我真好,把我當親兒子一樣。”
“老三爸媽走得早,有這樣一個家庭你一定要珍惜,千萬不能在外邊胡來,聽見沒?”
“聽到了。”
兩棚蘇椒在家海夫妻倆精心照料下長勢越來越好,看著長長的青椒掛滿枝頭陳家海特別開心。他知道春椒勝利在望了,不過他又在考慮下一步了。


第15章 開門紅
棚椒長得越來越好,陳家海喜不自禁,時間來到了四月中旬,過兩三天就能賣了。
2003年春椒在陳家海的熱切期盼中,28號兩棚青椒迎來第一水。
這天下午家海夫婦悄悄拿了幾個蛇皮口袋進了大棚,臘梅負責東邊,家海負責西邊。
家海掀開棚一股熱浪撲面而來,棚頂上的水珠落了他一身。他連忙脫了一件外套,有道是春寒料峭,家海也不敢大意。但是棚內的溫度太高了,不脫一件出去就會感冒。
陽光透過塑料紙照射進來,綠意盎然的枝條上既長皮又薄的青椒掛滿枝頭。家海小心選擇能摘的下手,他可不會摘大椒把椒枝傷到了,那樣就得不償失了。
向前移動不到五米,一口袋就鼓鼓的了,家海開心地扎緊口袋,再拿一個新口袋。
“第一水還就不少。”東邊棚內臘梅小心翼翼摘著,望著兩袋青椒她高興地嘴里哼起了小曲,想著到市場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太陽升到了半空,棚內的溫度越來越高,夫妻倆已經快到棚頭,中間田埂上四五個白色的蛇皮袋清晰可見。
“臘梅怎樣了?”率先到頭陳家海擦了一把汗后掀開棚門問。
“就到頭了。”不遠處臘梅低著頭彎著腰。
“摘幾袋子?”
“五六袋子,你呢?”
“差不多。”家海低下頭幫臘梅掃尾。
不一會兒兩人會合了,陳家海用毛巾替臘梅擦著臉上汗,其實早已經分不清是露水還是汗水了。
“晚上去市場。”家海自言自語道。
兩個人用拖拉機把十幾袋青椒運回家,突突突的轟鳴聲引起了小閘口南來北往人們的注意。
“老二,頭一水可以啊。”家喜站在柜臺外替兄弟高興。
“還可以。”家海咧著嘴回應,小心駕駛著拖拉機。小閘口人來人往,撞了人可不得了。
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陳家海的心里頓時警惕起來,去年紅椒兩個蟊賊差點得手的前車之鑒,一直牢牢地記在他心里。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剛剛拖拉機招搖過市,想必已經吸引了賊人的眼球。今晚必須開始蹲守,否則兩棚大椒必定遭殃。
家里沒人,天還早葉添還沒放學。聞到了主人的氣息,通人性的板凳狗老遠就興奮起來。家海把辣椒扛下來,一袋袋放進西邊水渠里脹水。蔬菜脹水是菜農們最會干的事,一是增加重量,二是變得干凈賣相好。
“老二,大椒都能賣了?”東邊的陳家居上了屋基睜大雙眼問,板凳狗毫不留情狂吠起來。
“你呢?”
“還不行呢,至少還得兩天。”家居遺憾地說,“你家這狗,我來一次它狂喊一次。”
“你肯定得罪過它,小狗記性好呢!”臘梅不客氣地說,家居一聽臘梅有所指也不回應。
“走,我到你棚里再看看。”
“我求之不得呢。”兩個人說著走向南邊棚里。
陳家居的大棚和家海一模一樣,陳家海蹲下仔細觀察,他發現辣椒長勢不錯,但顯然家居不知道用春提早,春提早是一種催熟劑,可以加快辣椒成熟。
“不錯,可能是地的原因,也沒兩天就能上市了。”家海拍了拍手上的泥。
出了棚門兩個人來到水渠邊,陳家居發現水渠里飄著十幾個蛇皮袋,他羨慕不已:“老二,這回你又發了!”
“哪呢,還不知道什么價呢。”
晚上十點陳家海立即開始裝車,吃過晚飯他拿起搖把用力地搖著拖拉機,一會兒突突突地聲音震耳欲聾,排煙筒里黑煙直向外噴。
抓緊離合一帶油門再慢慢放了離合,陳家海開著拖拉機拐過小閘口直向西,奔向市里批發市場。
路兩邊不少人投來羨慕的眼神:“你別說,人家家海就是厲害。”
拖拉機過了大橋,一會兒就來到了蔬菜批發市場。進門過磅交了管理費,陳家海在市場東邊停下拖拉機。他立即把蛇皮袋口打開,嫩綠的蘇椒吸引著販子們貪婪的目光。
“老板,青椒什么價?”
“你出什么價?”陳家海屁股還沒坐熱反問道。
“八塊半。”販子打量了一下袋口的樣椒。
“哦,那你再轉轉。”這個價錢和陳家海預判差不多,他一聽心里有了底。向兩邊看了看,他發現西邊有賣大椒的,馬上走了過去。
“老板,辣椒什么價?”
“九塊。”
陳家海一聽,再仔細看了一眼他的大椒,成色明顯比自己低一個檔次。所以他信步回頭在袋口寫上“一口價11。”
“你這青椒賣11?”販子們圍了過來,“10塊我包了。”
“我出10塊半!”
“一口價,11。”
買賣之間就是斗智斗勇,又過了二十分鐘,販子們憋不住了一個個圍過來說:“11就11,來,我稱一袋。”
幾個販子搶了起來,陳家海目不轉睛地盯著,直到對方過秤付款他才讓過。不一會兒,十幾袋一搶而空。



第18章 意亂情迷
漫長的暑假開始了,一家人最開心的是黎羽考上了市重點中學,學校離光明中學更近了。八月二十日陳家河又接到任命,任命他為區物理教研員,光明中學只教一個班,家河沒想到的是雙喜盈門。
新學年開始了陳家河教初二,他發現組里多了一位顏值極高的美女老師,而且坐在他旁邊。
“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陳家河老師吧?”美女落落大方地伸出手,陳家河勉強伸出手握了一下感覺像是觸電一樣。咦,什么情況,他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呀。
“我叫楚婉然,今后還請陳老師多多指教。”
“美女讓我受寵若驚,指教不敢當,共同研究、共同提高。”
新學期第一次教研組活動開始了,趙主任起身宣布:“大伙聽我說,我提議今天為我們區物理新教研員祝賀一下,如何?”
“都去啊,老規矩,誰缺席誰請客。”趙主任的提議即刻一致通過。
“謝謝大家,那我今晚請大家唱歌。”
“太好了。”
光明中學歷來教研活動都是實錘,活動時組員們各抒己見,組長傳達了上級剛性要求,還根據每個人實際確定了公開課時間。
“我出去一下。”家河站起身向組長告個假,“安頓一下兒子。”
楚婉然特別留意陳家河的一舉一動,只不過她做得很得體,所以并沒有引起別人的關注。
“你去吧。”
大約二十分鐘家河回來了,陳家河給黎羽帶了他最愛的肯德基,說好兒子做完作業在家看動畫片。
一個半小時的活動時間在不經意間流逝,七點了楚婉然幾個年輕人歡呼雀躍的:“走,吃大餐去。”
言語間她的目光從陳家河身上掃過,陳家河自然沒有察覺。大家都有車子,就楚婉然沒有。
正在這時她發現幸福摩托車上陳家河酷酷樣子,興奮地叫道:“陳老師,陳老師帶上我。”
幾個男老師羨慕望了一眼都走了,陳家河看其他人都出了校門,就從后備箱拿出頭盔:“請吧。”
楚婉然坐在后座,摩托車啟動出了大門,上了馬路速度上來了很不安全,楚婉然突然抱住陳家河的腰,這讓陳家河莫名其妙地一陣緊張,渾身雞皮疙瘩瞬間都起來了。
他連忙降低速度,要是被那幫好事分子看到,指不定會說出什么。地點已經知曉,速度也不能再降了,陳家河猛然右拐舍近求遠,摩托車在華燈初上的街道上疾行。車后婉然不停地贊許著陳家河的車技,陳家河霎時間意氣風發,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怎么這么晚啊?”趙主任站在酒店門口問陳家河。
“車子出了點故障。”婉然臉不變色心不跳,家河感到無比訝異。
陳家河連忙表示歉意:“不好意思。”
酒宴一開始教研組長起身說:“今天這個酒有兩個意思,一是祝賀家河升職,二是歡迎新人——美女老師楚婉然。”
初二五個物理老師,初三六個,六男五女。門面杯過后,大家自由組合。趙主任乃物理組當之無愧的酒神,和組長半斤八兩。
大家在一起十多年,彼此間太了解了。所以今天準備了一箱酒,六個爺們都喝白酒,還有一位女老師酒量不容小覷。
一番推杯換盞后,老師們的話匣子打開了,大家推心置腹地聊天,感情深的又忍不住加深兩杯。
“這樣,這樣啊。”趙主任今天也有點歪歪扭扭了,“待會家河要請大家唱歌,先讓他熱身一下好不好?”
“好。”
陳家河深情地凝望窗外,淡淡的月光灑在窗臺下,遠處點點霓虹不停地閃爍。
“唱就唱,今天我獻上一首《望月》,希望大家喜歡。”唱歌是家河的拿手好戲,初中時候小趙先生的幾何歌算是啟蒙,自打那時起他不僅愛上了學習,也愛上了唱歌。
家河清了清嗓子傾情演繹:“望著月亮的時候,常常想起你。望著你的時候,就想起月亮。世界上最美,最美的是月亮。比月亮更美,更美的是你……“
“好!”陳家河號稱光明中學的情歌王子,他現場動情地演繹,讓在座的觸景生情,歌聲具有極強的帶入感。
“沒有你的日子里,我常常望著月亮。那溶溶的月色,就像你的臉龐,月亮撫慰撫慰著我的心。我的淚水,浸濕了月光。”新老師楚婉然即興站起引吭高歌,大家被她甜美的聲音震到了,包間里剎那間靜了下來。
陳老師的演唱已經讓大家陶醉其中,再加上天籟般的女生聲線,男聲獨唱變成了男女對唱,自然更具韻味。讓老師們驚詫的是二人未見排練,可現場怎能合作地如此天衣無縫?難道……
“月亮在天上,我在地上。”
楚楚動人的婉然早已知道這里音高,所以她立即頂上:“就像你在海角,我在天涯。”
“月亮升的再高,也高不過天。你走的多么遠,也走不出我的思念。”
“完美!”趙主任聽得如癡如醉,他端起酒杯,“我敬兩位實力唱將,感謝你們為美妙的夜色增添了迷人的色彩。”
“哪里,主要是美女唱得好。”陳家河謙虛道。
“應該說,珠聯璧合。”
“謝謝主任。”楚婉然破例喝了白酒,青春的笑靨瞬間綻放。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又是一輪狂轟濫炸,人逢知己千杯少,一箱酒不知不覺喝得只有半瓶了。
陳家河絕對是酒精考驗,今天都沒有一斤也有八兩。他不動聲色打量著對面的楚婉然,她今晚的確與眾不同。回想她來時在摩托車后座,再想到她技驚四座的歌喉,陳家河驚奇地發現自己不知怎么的有些不淡定了。
突然四目對視,陳家河看出婉然的眼神里似乎釋放著某種信號,因為她的眸光是那樣堅定而動人。嚇得家河連忙轉移視線,慌亂地敬起酒來……
酒足飯飽老師們走出酒店,對面沸點KTV燈火通明,陳家河走路有點晃,他大聲說:“兄弟姐妹們,吼吼去。”
“十個人,給我一個中包吧。”家河搶先來到前臺。
“C20,好的先生,茶水馬上就到。”
大家上了三樓陸續來到了歌廳,服務員是一位帥哥,他嫻熟地打開設備,頓時歌廳響起了撩人的律動。
趙主任首先開唱,一首《把根留住》唱出了時代特有的滄桑。帥哥把一打啤酒送來了,立即打開啤酒慶賀。
你唱一曲他吼一曲,時間不知不覺中到了11點。陳家河不擅長啤酒兌白酒,濃烈的醉意卻上心頭……
“醒啦?”陳家河慢慢睜開雙眼,卻見婉然穿著性感的吊帶,正柔情蜜意地盯著他。
“你怎么在這,我在哪?”陳家河大吃一驚,這才發現自己一絲不掛……
第19章 南下承包
他抓起衣服下了樓騎上摩托直奔家,當他打開門發現兒子還在熟睡中,緊張的心情才略略好點,連忙抓緊時間做兒子愛吃的雞蛋面。
“兒子起床嘍。”
“爸,昨晚你什么時候回家的,我困了就先睡了。”
“是遲了點,不好意思。”
阿彌陀佛,所幸兒子還蒙在鼓中,陳家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切又恢復正常,他送走兒子又回學校上班。
“家河昨天沒醉吧?”同事關心道。
“昨晚失態了,不好意思。”
“沒事,大老爺們誰還沒醉過幾次?到家睡一覺第二天這不又都回來了嗎?”
陳家河發現同事們一如既往,并沒有什么不利于他的言論。特別是楚婉然,她處變不驚正常和女同胞們談笑風生。
后來陳家河才知道,那晚KTV他喝斷片了,都怪啤酒摻得太多了。楚婉然先和家河去了旁邊的茶吧,但是家河酒后鬧得動靜太大,嚇得楚婉然打的一起回到了住處。
可是,靜下心來陳家河心里無法面對楚婉然,自己是有家室,而她單身。正因為如此,家河總有一種如坐針氈的感覺。這一天過得很平靜,本以為會發生點什么,結果什么也沒發生,陳家河覺得自己想多了,他苦笑起來搖了搖頭。
半天在學校,半天去教育局,陳家河兩頭跑。幾天下來,他也習慣了。
此時陳家海已經開著新買的三輪卡踏上了南下的征程,三輪卡上還坐著躊躇滿志的陳家居。有道是兄弟齊心,其力斷金。
“老二,這趟去我們先看看,別過早下手。”
“嗯的。”
沿著一條筆直的南北路直向南,他們大概開了半小時,來到了目的地陳集。高速路兩旁是一望無垠的平原,黃綠色的稻浪慢慢蕩漾起來,人們仿佛聞到了新米的香味。
三輪卡在村部門口的空地上停下,村書記走了出來:“辣椒王駕到,歡迎歡迎!”
“張書記我們來了。”
“快,里邊請。”
經過了解,雙方達成了意向并約定稻子一收就簽合同。中午村部熱情款待,兄弟倆又認識了村部其他領導,各方面關系漸漸理順。
周末陳家河剛準備出發,突然一條信息悄然而至:“家河今晚我在家等你,燭光晚餐。婉。”
家河手中東西掉了一地,該來的都會來的。也罷,今晚去做個了斷。
他立即打電話給梅姐:“姐,今晚家長約吃飯,兒子我送你那兒,正好和他哥能玩到一塊。”
“小弟,行,你少喝點酒。”
“知道了。”二姐提醒道。
“黎羽今天家長規格比較高,不好帶你去了。”
“那我就在家。”
“爸爸怎么能不把你安排好呢?”陳家河拿起頭盔,“走,送你去姑姑家找你大哥。”
“太好了,我太想大哥了。”黎羽跳了起來。
“好好做作業,月考馬上就要到了。”
“我知道。”
“老婆,今晚有家長請吃飯,局里人不好推辭。”家河向老婆請假。
“兒子怎么辦?”
“我送梅姐家了。”
“那你明天上午回家,喝酒騎車太不安全。”
“嗯,聽老婆的。”安排好了一切,天已上了黑影。
“我來了,告訴我具體位置。”
“東城花園B棟20層2013。”
摩托車風馳電掣地奔向東城花園,陳家河此刻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順著電梯來到了20層,家河一看左手位正是2013,于是上前按門鈴。
“來了。”婉然聲音響了起來,當他看到風塵仆仆的家河,熱情地打招呼,“快進來。”
果然餐桌上點著兩根紅蠟燭,熱情的火苗隨風跳著慢四。桌上兩個碩大的紅酒杯里醒好了上好的葡萄酒,那深紅色點綴著潔白的餐桌。中間是幾道精致的小菜,還有冒著熱氣的牛排。
忽然別具情調的輕音樂《女人花》驟然響起,穿著紅色吊帶的楚婉然隨著音樂跳起舞來。婉然那曼妙的身材在陳家河面前時隱時現,刺激著他的感官。
她的笑容是那么甜美,她的舞姿是那么唯美。如此近距離地欣賞一個絕色美女,陳家河生平還是第一次,他突然感覺自己恍惚了,恍惚在一個浪漫而甜蜜的夢幻中。身體里腎上腺素極速分泌,呼吸也隨之急促起來。他猛地沖了上去,抱起婉然進了房間,兩具干柴烈火熊熊燃燒……
幾度翻云覆雨后兩個人才停下來,陳家河倒在婉然懷里,一番觸及靈魂的拷問開始了:“你怎么會看上我?”
“為什么不?”
“沒錢沒權,你圖什么?”
“你呀。”
“我?”陳家河尷尬了,“可我有老婆孩子了。”
“我知道啊。”楚婉然對家河一見傾心,不管不顧地投入他寬厚的懷抱。
“知道你還……”
“有錢難買我愿意。”
休息了一會兒,他們回到了餐桌前,火紅的燭光下婉然更加艷麗動人,兩個人的曖昧關系就此確定。既然她不提要我離婚,那我就隨緣吧,陳家河舉著高腳杯一邊干杯一邊想。
三十歲的男人正在學壞,抱著同一代唱著同樣的愛。四十歲的男人已經學壞,抱著下一代唱著遲來的愛。五十歲的男人最壞,抱著第三代唱著糊涂的愛……
兩個人就這樣悄然同居起來,不得不說楚婉然保密工作做得絕對,單位里人一點也沒覺察到他們有什么不正常,只是那晚兩個人聯袂演唱《望月》,讓組內提起過多次。
工作十幾年的陳家河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老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呢?兒子漸漸長大,當然不能每天都待在婉然那兒。他們心有靈犀一點通,彼此一個眼神就見縫插針纏綿在一起……


第20章 無息貸款
有人說,天下最公平的就是時間,它童叟無欺,從不多給你一分,也不少他一秒。
當金色的田野映入眼簾的時候,陳家海知道他又離夢想近了一步。他不止一次地在父母的墳頭發誓,有生之年一定要闖出一條路來,讓陳莊人高看他一眼。
“老大,我準備南下搞承包,你去不去?”
“你算了吧,我就在家。春季你是賺不少,但我也知足了。”
“老大不愧是老大,穩。”
“我只做我看得見的,不如老二有魄力,你準備包多少地?”
“準備包二十個棚,優惠政策很不錯,要不老大你再考慮考慮?”家海繼續慫恿道。
“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老大繼續做手中的事,“我是貴賤不去,再優惠也不去。老二啊,鄧小平搞改革開放是摸著石頭過河的,我提醒你開始面積小點,別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老大放心,你的話我會記在心里的。”
老大你真老了,你的步子已經跟不上時代,今后陳家就看我的吧。回來的路上陳家海望著祖屋上老大蓋的新房子,他心里暗暗下決心,一定在陳莊第一個把樓房蓋起來……稻子收了,陳集那邊打來電話催訂合同。
“家居,南邊來電話了,我們吃過中飯就去。”
“聽你的,兩點走。”
“一言為定。”
吃中飯了,陳家河再次和臘梅說起南下弓棚的事情。
“家海,我們家大事都聽你的,只要你想清楚了。”臘梅笑著說。
“到外邊了,有一點我得提醒你,說話過過腦子,別再口沒遮攔的。”
“嗯呢。”
聽完天氣預報,陳家海午睡了。兩點鬧鐘準時響起,家海快速起床洗把臉站在屋基上喊:“老四,抓緊走。”
“來了。”家居穿件衣服風風火火走過來,“二嫂也一起去?”
“對,遲早要去。”
“那你家葉添怎么辦?”
“有他姐沒事的。”
“那走吧。”
耳邊的風呼嘯著,幾個人有說有笑,陳家海發動三輪卡上了支渠堆直向南。陳莊市場依然不溫不火的,家海鄙視地看了它一眼。再次到村部家海和家居認真看過合同后,他們鄭重地在合同上簽字。
“兩位老板請你們放心,無息貸款兩天內保證到位。”鎮書記打來電話承諾。
“謝謝書記。”
陳家海在陳集安營扎寨了,搭建了一個棚算是家,這個家什么都不缺,唯獨沒有的是陳莊那熟悉的氣息。可是家海知道好男兒志在四方,與其守在故鄉原地踏步,不如闖出去衣錦還鄉。所以他就像一個賭徒,押上了全部的賭注,決不能輸,也輸不起!
二十個棚地都已經翻過暴曬,陳家海著手秋大椒了。
“老王,我是陳家海,給我送二十車雞糞來。”
“陳老板,送到哪里啊?”對方很熱情。
“高速南邊陳集,找得到嗎?”
“什么時間要?我知道高速直向南。”
“明天。”
“明天一定到。”
陳家海選擇一塊地培育椒苗,打電話請村主任幫忙找來站工,半天時間把竹子插好,大棚有個樣子了,天冷鋪上塑料紙就成了。
“陳老板,糞我給你拖來了,你具體在什么位置?”
“高速下來一拐向前開,不到400米向東你就能看見我了。”
“好。”
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家,雞糞來了他就著手鋪底肥,春椒成功和老大推薦的雞糞是分不開的。一個棚一車糞,做底肥足夠了。
好在種子才下地,還有一個月左右時間,夫妻倆就自己動手把糞一個棚一個棚散開,這樣也能省點錢。
在田里揮汗如雨的家海想著肥料是解決了,可鎮里說好的資金還沒動靜,棚里用錢地方多著呢。
陳家海正想著,突然兜里的手機響了。他連忙擦了擦手上的灰塵,掏出手機接聽:“喂,哪位?”
“你是陳家海嗎?”
“是啊。”
“我是鎮財政所的,你快來鎮里辦一下手續。”
“謝謝,真是及時雨啊。”陳家海樂了,他放下工具對老婆說,“臘梅貸款下來了,一會兒我去一下。”
“哦,你去吧,慢點開。”
“嗯。”
家海向南邊吼了一聲:“家居,鎮里貸款下來了。”
“太好了,等等我。”
“身份證帶上。”
“你不提,我還真忘了。”
他們各自開上車奔向鎮里,半小時左右到了鎮政府門口。
“師傅你好,請問財政所怎么走?”鼻子底下就是路,陳家海客氣地問路。
“直走200米,再右拐就到了。”
“謝謝!”
“在那。”兩個人右拐果然看到了財政所招牌。
家海看了一下財政所很像銀行,他站在柜臺前問里邊一個帥哥:“你好,我們是來辦無息貸款的。”
“身份證。”
兩個人遞上了身份證,帥哥一看笑著說:“是你們二位啊,我們所長臨走特意說了,馬上給你們辦。”
“謝謝。”
根據要求兩個人在鎮信用社辦了張卡,再回到信用社,無息貸款很快就到了賬上,他們開心地回到信用社提了錢,開車回去了。
“爸,小弟后天上午要開家長會。”就在這時家海手機響了,他一看是家里的連忙接。
“最近家里沒事吧?”
“沒什么,就是小弟有難題我沒辦法。”葉夢在固定電話旁無可奈何地說。
“行,我知道了,我明天晚上到家。”
為了南下第一仗的成功,陳家海不遺余力地勞作著。出來打拼可是家里也不能不管,第二天晚上夫妻倆回到了陳莊。
“葉添,把成績單拿給我看看。”吃過晚飯家海對兒子說。
葉夢一聽翻了葉添一眼,葉添去了房間,一會兒就跑過來,慢騰騰地把成績單遞給了陳家海。
家海接過成績單一看氣不打一處來:“數學才考及格,你怎么學?你三爺最近沒來嗎?”
“沒來。”
“沒來?”陳家海拖長了這個來字,繼續說,“你三爺沒來也不能考這么差吧,才上幾天學啊?”
“我……”
“玩瘋了吧?”家海說,“葉夢,今后回家不準他看電視,做完作業再給他看,聽見沒有?”
“嗯的。”
“你別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小弟成績不好,難道跟你沒關系,你是不是想他將來和你一樣嗎?”
“你問他我說過他多少次,他也不聽。”
“今后你看他不聽試試?!”陳家海目光如炬,嚇得葉添頭也不敢抬。
洗完腳陳家海走到門外,抬頭仰望星空,夜幕上繁星點點。一顆流星劃過,陳家海心想自己哪怕就是一顆流星,也要留下那曇花一現的高光時刻。他又想這個老三最近怎么了,說好了一星期來一趟,怎么就不來了?
于是他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可是電話里傳來提示:“你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聽到手機響,正和婉然幽會的陳家河連忙停下動作,他把食指豎起擋住嘴巴示意:“噓,千萬別出聲。“
第21章 兄弟情深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三月,浪漫的季節……”電話停了伴奏音樂驟然響起,幽暗的燈光下陳家河正向楚楚動人的情人獻歌,性感可人的婉然聽得如醉如癡如夢如幻。
此刻的楚婉然小鳥依人,她倒在家河寬厚的胸懷里,她發現越來越依賴眼前這個男人了。無論是他的學識,還是床上那點事的駕輕就熟,讓她十分滿足。不過,讓她更沉醉的是他自編自導的浪漫……
這個老三搞什么搞,連電話也不接了?正回走的家海突然聽到手機鈴聲,是家河回撥過來的。
“二哥,這么晚有什么事嗎?”陳家河摟著婉然問道。
“老三,你把二哥忘了吧?”
“二哥怎么這么說?”
“半學期下來了,你來問過葉添嗎?”
聽到這話陳家河心里頓覺愧疚,他連忙解釋:“二哥不是我忘了,實在是我最近工作太忙。”
“就你忙。”
家海的語調陳家河聽出他二哥正生他的氣,他把自己當教研員的事和盤托出,陳家海的語氣這才緩和下來。
“你弄疼我了!”婉然突然驚叫起來,陳家河扔了電話捂住她的嘴,婉然驚恐地掙扎著。
“噓。”家河慌極了,指著手機提醒婉然。
電話那頭傳來家海的聲音:“老三,我怎么聽到女人的聲音?你在哪?”
“二哥我看電視的,那是電視里聲音。”
“那你剛才……”
“手一滑,手機掉地上了。”
“是嗎?”電話里陳家海顯然不能贊同,男人的直覺告訴他老三外邊有女人了,“老三,我提醒你弟妹給你生了個兒子,一家三口多幸福,你可千萬不能在外面胡來。那樣,你對得起那么賢惠的弟妹嗎?”
“哦,我知道。二哥不跟說了,好像兒子做噩夢了……”家河匆匆掛了電話,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小壞蛋你攤上事了,攤上大事了。”
“怎么了?”
“你尖叫什么?”
“你抓我這個,你看都紅了……”委屈的淚水從婉然臉上流了下來,這是她在家河面前第一次流淚。
陳家河趕緊來哄,男女感情保鮮期時間并不長,只是家花沒有野花香,有句話很經典“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加之婉然并沒有逼著家河他離婚,眼前的一切他們彼此心知肚明。婉然沉醉在男人的寵愛之中,這大概就是年輕人成天掛邊的“活在當下”吧。
“家海做什么呢,睡吧。”屋里傳來臘梅的喊聲。
“來了。”
夜漸漸深了,可是陳家海卻輾轉反側。
兒子的事夠讓他煩的了,老三外頭有女人,眼看三口之家就會風雨飄搖,他的心里亂極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才睡著了……
“老三你別犯渾,弟妹多好啊,你還要跟她離婚?”
“老三,你要是真跟小妖精在一起,我從此就不認你這個兄弟……”
“家海,你做噩夢了吧?”臘梅被男人的怒吼驚醒,他用勁推著身邊的陳家海。
“啊?怎么啦?”
“剛才你做夢了,跟哪個吵架那么大聲音?”
“記不得了。”陳家海搪塞道,“睡吧,天還沒亮呢。”
臘梅又打上了呼嚕,家海心想盡快抽個時間去找老三當面談談。
陳家海這一夜睡得不踏實,很早就醒了,下午要開家長會,他用難得的機會去看望一下老大。
天已經麻麻亮,走在熟悉的羊腸小道上。雖然分家時和老大鬧了點不愉快,但是畢竟是一奶同胞。現在他想想都可笑,那個一窮二白的家實在沒什么可分的,可當時確實他年輕氣盛,差點讓兄弟反目成仇,多虧了弟妹弦思……
那是1995年3月的一天,陳家江和家海分家五年后,因為分家兄弟倆老死不相往來,而此時老三陳家河剛剛娶了貌美如花的林弦思。善解人意的弦思看到家河為大哥二哥的緊張關系犯愁時,她笑著對家河說:“我來幫你搞定。”
“你?”
“怎么我不行?”
“你肯定有主意了,快說給我聽聽。”
弦思貼著家河耳邊說了起來,聽得家河眼睛都亮了,他猛地轉過臉,一把將弦思摟在懷里,火熱的雙唇吻了上去……
“老大,后天弦思過生日,星期天請你來喝酒。”
“祝賀啊,這喜酒大哥一定去喝。”
“二哥,后天弦思過生日,請你來喝兩杯酒。”
“好,后天二哥準時到。”陳家海聽說弟妹過生日,他是一定要到場的。父母去世后,三弟算是入贅到了林家,家里人這個面子必須撐起來。
春光明媚的三月讓人沉醉,支渠兩邊草木蔥蘢,樹叢中不時傳來清脆的鳥叫聲,陳家海望著前方,兩手牢牢地控制著方向盤。
“天不早了,我去老三那兒了。”陳家江推車出發,二三十里路要早點走。
“少喝點,到老三那兒別像沒喝過酒似的。”
“你不說我也知道。”
“臘梅,我走了。”第三天上午十點多,陳家海精心打扮了一下,開上拖拉機就上了支渠。
這邊兩兄弟向老三家趕,那邊陳家河在廚房里給弦思打下手。
“都十一點半了,這兩個人怎么還不到的呢?”陳家河自言自語道。
“放心吧會來的,你把芹菜擇了。”弦思一邊做著拿手的氽湯肉圓,一邊開解著男人。
“好的。”坐在廚房內聞著菜肴的香味,陳家河心中充滿了感激。想著弦思為了和她在一起竟然自殺,這份沉甸甸的愛更讓他倍加珍惜。
突然門外傳來三輪卡的轟鳴聲,緊跟著又平息了。陳家河立即奔出屋外,只見二哥笑著向他走來。
“二哥來了。”
“沒來遲吧?”
“不遲不遲,你頭一個。快,家里坐。”
走進屋陳家海即刻聞到了彌漫屋子的香味,他走向廚房:“弟妹生日快樂!”
“謝謝二哥,先看看電視。”
“少弄點,家里人沒那么多講究。”
“行。”
坐在沙發上看著老三家17吋彩電,陳家海羨慕不已,他家到現在還只是14吋黑白電視。
正看著陳家江走了進來,陳家河立即迎了上去:“大哥你來啦。”
“必須來,弟妹人呢?”陳家江一眼看到了陳家河,再看看快十二點了,也沒見兩個妹妹和其他客人,他心里明白了幾分。
“大哥,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洗手準備吃飯。”
陳家海看著眼前情形,他即刻明白了,今天三弟擺的是“鴻門宴”。可他不能駁了弟妹的面子,于是兄弟三個坐到了一起。
弦思端起酒杯站起來說道:“大哥二哥,首先請原諒我騙了你們,其實今天不是我的生日。之所以把兩個哥哥請來,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為的是什么?不多說了,一切都在這杯酒里。”
“大哥二哥干杯!”陳家河趁熱打鐵。
“干杯。”老大老二什么也不好說,端起酒杯干了。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幾杯酒下去,陳家河回憶了小時候大哥二哥關心他的一個個片段,三兄弟沉浸在溫馨的回憶中。
“別怪我省酒待客的,酒不準再喝了。”
不覺三個人已經喝了兩瓶多,老大明顯醉了。讓家河開心的是老婆這一招果然奏效,老大老二在弟妹出面調停下從此冰釋前嫌……
“汪汪汪。”突然的狗叫聲把陳家海從回憶中拉了回來,老大家就在眼前了。



第22章 暴風雨
“唷,老二怎么回來啦?”西邊大閘口陳家江一下子迎面看到家海。
“開家長會的。”陳家海笑著說,“老大春椒也下去了。”
“嗯,前兩天才下的,你呢?”
“差不多。”
“你那個兒子太貪玩,我路過你家兩回,都看到他盯著電視。”
“這小子太不爭氣了。”兄弟倆簡單拉拉家常,家海就起身回家。
下午一點半陳家海準時起床開車沿著支渠向南,看著堂老三商店做得風生水起,他真替家喜高興。
金馬鄉下設三個中學,金馬中學是一所完中即初高中都辦,另外兩個分別是卓越和渠南初級中學。多年來十里八鄉流傳著這樣的順口溜“要想學到卓越,要想打到金馬,要想玩到渠南。”
葉添就讀的卓越中學陳家海特別熟悉,雖然兒子沒進城讀書,但是能在方圓幾十里有名的卓越中學上學,他感到非常滿意。
拖拉機速度真快,陳家海從大路上下來,來到了學校南門。卓越中學地處灌溉渠北,四四方方的校園一進大門自然把東邊的教學區和西邊的生活區分開。他把拖拉機停在外邊走進了大門,鮮艷的五星紅旗迎風招展。向東一看路邊醒眼的方向標,讓他沒費力氣來到了初一(2)班。
門前兩個學生歡迎家長們參加會議,一個帥氣的男生看到家海來了連忙上前:“叔叔,您是哪個同學家長?”
“陳葉添。”陳家海一看教室內家長過半,有幾個家長正圍在講臺邊向班主任問東問西。
“請您跟我走。”
家海初中畢業,所以他特別渴望兒子能像老三一樣好學。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當他再次看到兒子裝訂好的試卷,心中不是滋味。特別是旁邊那位家長女兒很優秀,家海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想想閨女連初中都沒考上,所以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葉添身上。
十分鐘后家長會準時開始了,家海聽著班主任的介紹,班主任分析初中發展趨勢,突然之間感覺到自己很失敗。他轉頭望著窗外,這個熊孩子趁父母在外打拼玩心不改,小學那點老本早吃光了。兒子,我和你媽辛辛苦苦南下承包為的誰?可你是怎么報答我們的呀?
家長會一結束陳家海失落地走出校門,他發動了拖拉機回家。
“兒子家長會老爸很丟人,我們在南邊拼死拼活,你倒好,玩得非常起勁。”到了家陳家海讓葉添跪在堂屋,苦口婆心地教訓兒子,手里的鞭子狠狠地打在葉添身上。
“爸,我錯了,我再也不貪玩了!”葉添屁股上出現了幾道血絲,聽到兒子的哭聲,臘梅三步并兩步撲了過來。
“他知道錯了,今后他會改的。”臘梅一邊護著兒子,一邊為兒子說情。
“慈母多敗兒,你今天不讓他吸取教訓,他能長記性嗎?我們一走,他又天高皇帝遠了。”
“爸,這次我一定聽你們的話。”葉添抽泣著,他好久沒挨家海打了,疼痛讓他意識到爸爸真的是憤怒了……
安頓好后院,陳家海夫妻倆開車出發去陳集。他知道兒子這邊只能望年收了,可是南邊那二十棚必須成功,否則陳莊人會笑死的,那個李四更會看自己笑話。
個把月時間一晃過去了,天氣漸漸變冷了。
終于開始移栽了,他在村主任的幫助下每個棚請了三個站工,簡單培訓后站工們拿上工具進棚。
“謝謝大家幫忙,錢就按我們說好的一人四十。但是,我還要獎勵移栽最好的五個棚,他們每個人加十塊。”陳家海一番話激起了競爭,站工們小心翼翼地移缽。家海夫妻倆一邊檢查質量,一邊澆固根水。
外邊天氣雖然比較冷,但是棚內站工們干得熱火朝天。臘梅一邊配合男人澆水,一邊抽空到各個棚查看,給大家敬煙送水……
站工們積極性被調動起來,半天時間二十個棚移栽全部結束,站工們圍著臘梅七嘴八舌地議論著,等她宣布結果。臘梅連忙站到高點的地方說:“謝謝大家伙,二十棚我都看過了,前五名是——”
站工們一邊喝水一邊側耳細聽,臘梅停頓了一下說:“2、7、11、16、20,這五個棚質量最好。”
點到的棚站工們臉上笑容綻放,臘梅立即發錢:“今后賺錢機會多著呢,感謝大家幫忙。”
“老板娘你放心,你們這么痛快,下回有什么事吱一聲。”一個高個子婦女快人快語地說道。
“好的,一定一定。”
送走了站工天已經擦黑了,風比先前更大了,累了半天陳家海準備回家吃飯。忽然間塑料紙嘩啦啦的聲音更大了,他抬頭看看天,不好!要來大風了。
“臘梅,快把安膜帶拿來!”家海聲嘶力竭地叫著。
臘梅一聽連忙跑回家到處翻找,終于在一個角落找到那捆安膜帶,她小跑著向男人身邊奔去。
“快,鬼天要刮大風了。所幸樁早就打上了,要不這回就慘了。”家海將安膜帶一分為二向西跑去。
陳家海從西向東,臘梅從東向西,夫妻倆默契地與時間賽跑。安膜帶是塑料大棚的保護繩。別看它黑黑的、扁扁的只有小指寬,但是它卻很結實,很抗住十級大風。
雨借風勢,風借雨威,陳家海后悔沒把天氣預報當回事,要是早點把安膜帶安好,哪有現在這事啊?
風雨中臘梅系好一頭,然后矮小的她用力將安膜帶向棚頂一甩,帶子沿著棚面滑了下去。她連忙跑來另一邊,抓住帶頭拉緊固定在樁上。第一根終于固定好了,她連忙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了下一樁如法炮制……
耳邊不時傳來塑料紙雨打聲音,大風刮過嘩啦啦響個不停,仿佛是塑料紙在向夫妻倆求援,家海夫婦和漸漸猛烈的風雨開始了爭奪戰。雨水早已打濕了衣服,可是他們絲毫不覺得冷,反而急得冒汗,只能加快速度固定安膜帶。
陳家海每固定好一棚立即奔向下一棚,也不知道臘梅那邊怎樣了?可他來不及去看,只能在心里祈求著蒼天別再瘋狂。
一陣緊似一陣的電閃雷鳴后,瓢潑大雨從天而降,無情的風把塑料紙括得嘩啦啦直響,夫妻倆的心在顫抖。家海不時用手抹去臉上雨水,在狂風暴雨中順著兩棚之間的小溝深一腳淺一腳向前   。
小溝中的水差點就要沒過膝蓋,一身泥濘的家海和臘梅此時此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把安膜帶全部安上。二十個棚千萬不能有事,因為它們是夫妻倆全部希望,他們在暴風雨中苦苦地掙扎……
陳家海也不知道這是第幾個棚了,他走出棚到下個棚的時候,多想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可是除了眼前的滂沱大雨以及遠處樹梢在狂舞外,什么也沒看不見。
時間不容他多想,家海馬上投入戰斗。當他系好第一根,把安膜帶扔過棚頂剛準備到對面時,他驚喜地發現棚上安膜帶被拉直,他叫了起來:“臘梅,那邊都好了?”
臘梅一聽男人的聲音,她心中頓時放心了不少,于是大聲回應:“嗯呢,最后一個棚了!”
夫妻二人齊心協力,并肩戰斗的心一下子溫暖許多。本已疲憊的身體里迸發一股強大的力量,這股力量讓他們攜手并進所向無敵。
走到田埂上看著彼此像落湯雞一樣,臘梅噗嗤笑了起來,陳家海不由鼻子一酸。不過他們安心的是由于安膜帶作用,二十個棚無一被大風括倒、安然無恙。
“快回家,別感冒了。”陳家海拉著臘梅的手向家走,臘梅感覺到這雙手非常有力,這雙手非常溫暖,這雙手非常體貼。
“臘梅你先回家燒水,我去看下排水。”
“你早點來家,別感冒了。”
“嗯。”陳家海說完扛上鐵揪,消失在無邊的風雨中……

第23章 漂亮首秀
兩個人在家洗了一把熱水澡,整個人一下子輕松了。浴后的臘梅讓陳家海突然覺得回到了剛結婚的時候,他笑著貼近臘梅,臘梅撒嬌道:“你不餓啊,先吃飯。”
“不,我現在就要吃你。”陳家海抱起老婆進了房間。
棚上雨點不時地擊打著,相濡以沫的夫妻倆相互取悅對方,不一會兒呼吸急促……
陳家河自打那天他二哥來過電話后,每周四晚上準時回老家輔導葉添。
“葉添,你這半學期怎么學的呀?”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計算嚴重不過關,讓家河頭皮發麻。
慶幸的是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他即刻對教材上練習與習題進行地毯式轟炸。七年級數學以計算為主,第一章只是序幕,第二章有理數才見真章。可是葉添符號感太差,符號錯誤滿天飛,難怪數學差成那樣了。
不到兩小時陳家河站起來說:“今后每周四晚上三爺正常都過來,葉添你長大了,學習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認真,三爺就是每天都來也于事無補,你懂嗎?再想想你爸你媽為了你們姊妹倆背井離鄉,如果你還是不思進取,就對不起他們,更對不起自己!”
“三爺我一定聽你的,迎頭趕上。”
“男子漢說話算話!”
“嗯。”
“三爺,你再喝杯茶,在這吃過晚飯走。”葉夢端著茶杯遞給她三爺。
“葉夢你做姐姐的,一定要給你小弟做榜樣。”接過茶杯陳家河打量著穿著越來越前衛的侄女,他又說道,“你在外打工,一定是不少帥哥追求你吧?”
“哪有啊?”葉夢一聽臉上飄來兩朵紅云。
“有,上次還有一個男的來家呢。”葉添插嘴道。
葉夢連忙擺手,可是心直口快的葉添還是說了出來。
“葉夢你今天還不到二十,談戀愛尚早。現在男生油嘴滑舌的,你怎么開心他說什么。萬一遇到渣男,吃虧上當的只有你。”
“我知道了,謝謝三爺。”
“知道了還不夠,要牢記在心才行。”陳家河說完戴上頭盔,跨上幸福125疾馳而去。
他在小閘口本想停留一下,可一想三哥肯定要留自己吃晚飯,那就走不了,婉然還在家等他,癡迷于溫柔鄉中的他龍頭一拐向市區疾馳。
“怎么到現在啊?”穿著吊帶的婉然聽到敲門聲激動地前來開門。
關上門她立即踮起腳,性感的雙唇貼了上去,兩個人熱吻著,陳家河雙手不由自主向下移動。忽然他撫觸到婉然性感的翹臀,剎那間體內多巴胺加速分泌,呼吸變得越發急促。他快速地褪去吊帶,抱著婉然進了房間……
再說暴風雨后天氣逐步好轉,陳家海夫婦守在二十棚邊,仔細地觀察辣椒生長情況,葉子有點泛黃,他即刻開始施肥;葉面有蟲斑,他立即著手噴藥。
每天他們兩點一線,從家到大棚,從大棚到家。什么時候揭棚通風,什么時候蓋棚?陳家海都會根據溫度計來決定。
天漸漸冷了,棚基本上就不揭了,為了增加棚內的溫度,陳家海把草簾都蓋上,棚內溫度一下提高了幾度。
不知不覺中嫩綠的椒苗逐漸長大,仿佛一個嬰兒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這一切陳家海看在眼里喜在心頭。他從兩棚紅椒起家,再到春椒的成功,家海從實踐中掌握了長蘇椒的豐富經驗,對辣椒生長的每個階段都駕輕就熟。
看著二十棚辣椒喜人的長勢,陳家海夫妻倆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老二干杯!”這天,南邊陳家居家里非常熱鬧,屋里坐著陳家海,他老婆陳玉芬笑嘻嘻地在廚房內燒菜,讓他們倆喝起酒來。
陳家居跟隨在老二后邊,家海手把手教他長辣椒,所以棚內事情變少后他立即把師傅請家來喝酒。
“二哥,你絕對是我這輩子大恩人。”家居聲音洪亮,廚房里小芬都聽得震耳。
“自家兄弟,沒什么。”
他的話擲地有聲:“沒有你,我找不到女人;沒有你,我走不到這條發財路上。”
“這個還是你和小芬有緣分,我只不過給你們搭個橋。”陳家海謙虛地說。
“老二你別牽著胡子過河了,陳莊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陳家居雖然大字不識,但是他的話確是肺腑之言。
飯前家海進了家居的大棚,指出了棚椒目前存在問題,約好明天到自己棚內看看。所以老四怎么也不讓他走,讓小芬去買菜,他們繼續在其他棚內觀察。




第24章 苦盡甘來
轉眼就來到了2004年春,熱鬧的春節并沒有給陳家海帶來太多的快樂,因為他的心思在陳集大棚上,那二十棚大椒是家海的命根子。他恨不得天天守在棚邊,看著墨綠色的蘇椒茁壯成長。守在家里過了正月十五,夫妻倆就開上拖拉機南下。
春寒料峭,耳邊的風呼嘯著。一層薄霧籠罩在希望的田野,青青麥苗經過了嚴冬的洗禮綻放出生命的光彩。河水潺潺流淌著,河邊的蘆葦破土而出,筆直嫩綠的葦尖就像潛伏的士兵等待著號令。
沿著冷清的高速直向南大約四十分鐘,陳家海已經望見大棚了,他的心底頓時涌起莫名的激動。
向左一拐陳家海停了車,他跳下拖拉機直奔棚邊。
“看把你急的,就不能把東西搬下來再去啊?”臘梅嘟囔著。
陳家海小心地揭開棚頭鉆了進去,又快速地把棚頭蓋好。棚內彌漫的霧氣在棚頂凝結,突然一滴水砸在他臉上,涼颼颼的。他俯下身仔細查看大椒長勢,二道棚下的蘇椒長勢喜人,一朵朵白色的椒花在枝頭靜悄悄地綻放。家海知道再過一個月左右,他期待的春椒就能上市了。
看過一個棚他立即進入下一棚,眼前的一切讓他原本懸著的心慢慢安穩。連著轉了兩三棚家海身上熱了起來,他拉開羽絨服的拉鏈一點也不覺冷,于是他繼續看下一個棚……
當他轉到最東邊一個棚時,和煦的陽光灑落在棚頂。他站在大路上向西眺望,從東向西足有200米,一字排開的二十棚被草簾覆蓋著,頗為壯觀。
“老二怎么不喊我一聲就來了?”陳家居從西邊走了過來埋怨道。
“老四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要在家蹲兩天的呢?一著急就沒喊你。”
“不說好的嘛,做什么我們兄弟都一塊。”
“你那邊怎么樣?”
“我進你棚里看看。”說著家居掀起棚頭,陳家海連忙跟了進去。
“我那邊長勢和你這個差不多,只是出現一些葉斑。”
“老四你趕緊要治,葉斑病是發生在辣椒葉片上的一種病。葉片先出現點狀病,水浸狀,不規則形,褪綠干燥時病斑呈鐵銹色,病斑質脆,有的穿孔。個別葉片發病的還長長,但是葉片大部分脫落整棵就會死了。”陳家海慢條斯理地講給家居聽。
“這么嚴重,那用什么藥?”
“奧力克速凈300—500倍液稀釋噴施,5—7天用藥1次,趕緊去賣。”
“幸虧我到你家找你,聽說你來了,我也就跟來了。要不然,我這季子就可能完蛋了。”陳家居慶幸道,“老二謝謝你,中午到我那兒弄兩杯。”
“好啊。哎,我這邊有電動噴霧器,你帶上。”
“好的。”
時間日復一日滴滴答答流淌著,河邊那嫩綠的蘆葦也有一人高了,陳家海家棚內椒枝上掛著大小不一的辣椒,它們仿佛青春少女一般青春綻放,一個個優雅姿態讓他笑得合不攏嘴。
辣椒長勢顯然超出預期,一是因為家海管理有方,二是因為陳集的地肥。他一邊按時揭棚蓋棚,一邊及時上下草簾,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第一水大椒采摘的日子。
“大家都小心點,摘的時候不能硬拽,一定要護著枝子。”
“老板娘這個都知道,這回多少錢?”
“50,老規矩,質量最好的加10塊。”
“爽快。”幾十個站工笑著陸續進了大棚,家海夫婦不時地抽查。
不到一刻鐘,棚口就出現了一袋袋大椒。陳家海遠遠就看到了,立即小跑過去。透過透明的塑料口袋,一個個長長的薄皮蘇椒把袋子擠得鼓鼓的。
“老板你看,你這個辣椒品種真正絕對。”站工們根據要求把裝滿辣椒的口袋放到了棚頭。此刻的陳家海目不暇接,他向東望去幾十個晶瑩剔透的塑料袋,在暖暖的陽光中泛起耀眼的銀光。.
“老板再見,下回再摘一定叫我啊!”站工們七嘴八舌地打招呼高高興興地拿上錢回家了。
臘梅樂呵呵地送走站工們,一來二去她已經和幾個婦女成了朋友,相互約定家有喜事互相招呼。陳家海開來拖拉機,和臘梅一起把辣椒運上拖拉機,然后泡在家門口那條彎彎的小河里。
“我數了一下四十一袋,不曉得什么行情呢?”
“這個說不好,反正今晚去批發市場。”
晚上十一點陳家海吃了口熱的,開著拖拉機上了高速。市區批發市場至少要四十分鐘,所以他開得稍快點,但是深夜的冷肅然起敬,讓他不由裹緊那厚厚的綠色軍大衣。
四面八方的星光點點,越接近市區越發明亮,就像此時陳家海的心情一樣。他急切地開著車一路向北,過了飛架南北的運河大橋,果然四十多分鐘來到了橋北爪批發市場。
進進出出的車子滿載著蔬菜水果等,寂靜的市場馬上沸騰了。
過了磅家海把拖拉機開到東區,蘇北批發市場占地面積足有三百畝,它劃定了東西南北中五大區,東區主要是蔬菜批發。
“老板,你這大椒批什么價?”一個販子湊上前來。
陳家海正忙著擺樣品,他頭也不抬地問:“你出多少?”
“今兒辣椒來不少,九塊怎樣?”
家海一聽心中一陣狂喜,但他不動聲色地說:“你先轉轉,看看有沒有比我這品相好的,如果有就照你說的九塊。”
“你說的?說話要算話。”
“大丈夫一言九鼎。”
販子一聽走了,精明的陳家海站起身來到離他比較遠的夫妻倆面前問:“哎,你這個大椒什么價?”
“老板,你要是真心想買,一口價11。”皮膚黝黑的男人一臉真誠。
“好,你先忙我再看看。”說著他又向東問了兩三家就回到自己攤位。
他快速在小黑板上用簽字筆自信地寫了兩個數字“12”,不一會兒身邊圍了幾個販子,不停地看著蘇椒。
“老板,你看今天市場賣大椒的,哪有你這個價啊?11我包了。”
“我要12自然有我的道理,不然你們也不會都到我這吧?”
家海的話擲地有聲,一下子讓販子啞口無言,他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還是不肯走。陳家海知道有戲,所以他堅決不松口。
“11塊半。”終于有個販子憋不住了。
“不好意思,你去東邊那家吧。”
市場就是這樣真實,討價還價那是天經地義。好東西就是要賣出好價錢,賣虧了實在對不起手上生的凍瘡。
販子和賣家競價就是在斗智斗勇,買賣講究的是你情我愿。陳家海永遠忘不了五年前那車西紅柿。那年他的西紅柿長得真好,他拖到市場就被販子盯上了。當時他禁不住販子忽悠,四塊就批了。他高高興興地回到家,無意中聽到他家東邊楊爺六塊批的,陳家海聽了差點吐血……
有道是一回不上當二回不學乖,寧信世上有鬼,不信販子破嘴。打那以后再來賣東西,他一定貨比三家,再也沒吃過虧。
一盞盞雪亮的太陽燈把市場照得如同白晝,此起彼伏的叫賣聲不絕于耳。風漸漸大了起來,家海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緊了,可是他的內心卻熱血沸騰。
販子們實在舍不得他這個品相極佳的蘇椒了,家海的堅持還是讓他們繳械投降:“老板12就12吧,天也不早了,給我六袋。”
其他販子一聽立即到拖拉機上搶了起來,陳家海盯著他們:“大家伙到我這邊過秤。”
販子們看著一身肌肉的陳家海沒一人敢胡來,他們一手交錢家海一手交貨,不一會兒幾十袋大椒被一搶而空。其他椒農只能等他賣光,再碰運氣了。
時間已是凌晨兩點,陳家海收拾好東西開著拖拉機心情愉快地出了市場,寬敞的馬路上空無一人,他沿著大路直向南奔去。
市區主干道上燈火通明,陳家海的心也被這燈光照得燦爛起來。腰包鼓鼓囊囊的,他不時地摸著生怕丟了,它可是陳家海這個辣椒王南下的第一桶金。
第25章 鍋貼城
“2002年的第一場雪,比以往來得更晚一些……”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陳家海立即松了油門靠邊停下。
“家海,賣沒賣得呢?”電話那頭臘梅急切地問。
“賣了,正在路上。哎,你現在下碗面條。
“幾塊?”
“12。”家海立即掛了電話。
陳家海風風火火地回到了家,剛進門就聞到了撲鼻的香味,桌子一大碗雞蛋青菜面不停地冒著熱氣。洗下手家海坐下吃面條,臘梅笑嘻嘻地來到男人身邊從他腰上取下腰包:“喲,不少啊。”
“你數數。”家海吃著面條說。
“嗯的。”臘梅樂呵呵地進了房間。
她把錢倒在床上,一張張花花綠綠的鈔票恍著臘梅的眼睛,她首先數100的,嘴里不停地念叨:“1,2,3……”
“13600.”如沐春風的臘梅興奮地沖出房間。
“哼,差不多。”陳家海聽了笑著回應道,“看樣子下一水也不得少。”
自從第一水大椒成功上市,陳家海夫妻倆臉上總是掛著笑。
“出神了,一樣的種子,一起移栽,一切幾乎都一樣,可為什么老二大椒就比我的先賣呢?”家居知道家海第一水已經賣了,他一早來到家海棚前心中更加焦急。
“你這也就天把兩天的事。”
“老二你不會留一手的吧?”陳家居狡黠的眼神盯著家海。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別心急。”陳家海有點生氣了,但是還是安慰道。
“老二真沒騙我!”果然沒兩天陳家居才開始賣辣椒了,由于只包十個棚,第一水摘了十七袋,把他樂得不得了,中午陳家居特意請家海兩口子到家里吃飯。
半碗酒后家居說:“二哥我真佩服你,今天沒得外人,你能不能告訴第一水你賣什么價?”
“12,不早告訴你了啊?”
“我不是問你多少錢一斤,一共賣多少票子?”
臘梅剛要說,陳家海搶話茬說:“一萬。”
“嗯,一萬。”臘梅連聲附和,她這才會意男人的意思。
“沒騙我?”
“絕對沒有。”
第二天早上家海到棚里轉轉,剛好在南邊棚頭撞見家居,老四連忙過來打招呼:“老二早。”
“什么價,昨晚?”
“才10塊。”家居嘖了嘖嘴。
“也不錯了,有五六千進腰包了吧?”
“比你差多了。”
“我比你多十個棚呢,平均起來差不多。”
兩個人正說著村會計騎著車過來了,由于身體比較胖,車子一晃一晃的:“兩位老板早啊!”
“吳會計早!上班去?”
“不,今天專門來找你們的。”
“噢,什么事?”
“聽說兩位發財了,我來收租金的。”吳會計笑著說。
“唷,不好意思,你不提我們還真忘了,家里坐坐去。”陳家海連忙把吳會計請到家中。
“吳會計你坐一下,我回家拿錢去。”
“好。”
陳家海遞上紅塔山,臘梅泡好茶,吳會計掏出賬本。
“每年一畝地700,半年結一次。20畝地合計3500。”吳會計竹筒倒豆子。
“好的,臘梅拿錢來。”
“噢。”
陳家海接過一沓錢,當面一張張數給吳會計,會計目不轉睛地看著,還動手親自又過一遍:“不多不少,我開發票給你。”
剛開好發票,陳家居走了進來:“吳會計,多少錢?”
“你1700.”
“還沒捂熱,這錢又交給你了。”
“正理該當。”
家居從口袋里掏出錢,會計清點后開票。正事了了,吳會計掃視四周,他一眼看到半袋大椒。陳家海立即明白了:“吳會計我和家居準備每人送點呢,這樣擇日不如撞日,我來打電話。”
正在村里忙著的書記聽到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是陳家海的一按接聽:“辣椒王你好,有什么事?”
“今天中午我和家居請你們吃飯,不知道能不能給我這個面子?吳會計在我這呢。“
“這樣啊,那恭敬不如從命。“
“太好了,順便請書記招呼一下其他人,我就不一個一個通知了。”
“行。在哪集中?”
“就在我們棚邊,現在就來啊。”
不一會兒一輛黑色轎車出現在棚邊,吳會計說:“去吃小魚鍋貼。”
和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特別愜意,道路兩邊一望無際的綠色特別養眼。陳集地處魚米之鄉,地方政府就在高速西邊搞起的小魚鍋貼美食街,吸引著南來北往的食客。
“歡迎老板光臨,樓上請。”
大家有說有笑地拾級而上直奔三樓,目光所到之處每個房間都是客人,就邊一樓的散坐也擠滿了前來品嘗鍋貼的客人,不時聽到客人們發出巨大聲響。
陳家海知道找飯店不要找那個門前冷清的,就要找門庭若市的。冷清的說明生意不行,菜必然不如別家,越是要排隊的說明技高一籌,值得等候。
“吃飯不摜蛋,等于沒吃飯。”一進小廳,村主任就張羅摜蛋。
“書記和主任對,兩位陳老板對如何?”吳會計雖然人富態一點,但是他的情商不低,他一邊收拾小桌子一邊征求大家意見,陳家居連忙上去搬椅子。
“摜蛋”起源于老淮安南閘,在蘇北撲克牌游戲首先是爭上游戲,后來發展到打四十分,再后來打八十分。曾經一度很流行的還有南巡,聰明的南閘人又改進,集中了小紙牌與以上游戲,還將斗地主中的元素納入其中,其多變的打法,靈活的組合方式,以及團隊作戰的精神,這才形成了如今天風靡全國的摜蛋。
但是,真正讓摜蛋炙手可熱的據說是淮安石化廠的一名計算機高手。他看到摜蛋橫空出世,立即在蘇北廣泛流行。于是,他著手編寫摜蛋程序讓摜蛋與功能強大的互聯網接軌。
進級名取得很接地氣根據對應分值,從低向高依次為笨蛋、壞蛋、雞蛋、活珠、毛蛋、鐵蛋、銀蛋、金蛋……
“陳書記你們幾個打,我們水平也不行。”陳家海兄弟推辭著。
“這哪行?你們是貴客,今天我和主任陪兩位。”
“那我們就開始。”陳家居熟練地和牌,然后在最上邊翻過來一張,又將下邊的牌倒了一下,“八沉底,書記你抓牌。”
服務員上茶順便問道:“你們按什么價位做?”
“都有什么價位?”
“70,80,100.”
第26章 樂極生悲
“那就100的。”陳家海頭也不抬。
“情況不明對子先行,一對小三。”陳書記率先出牌,書記主任對家,顯然牌技不俗。
陳家海在書記上家:“一對A。”
“一對2。”
“小王一對。”
“火了……”
雙方你來我往,突然村主任提醒大家:“還有8張。”
“打7不打8,你走。”
“算你眼亮,兩火。”村主任現了牌頭游了。
“要不要?”陳書記問。
“不要。”
“太好了,那我借風了,順子,還有九張。”
“管上6-10。”
“10-A。”陳書記晃了晃牌,“還有四張。”
“槍不打四。”
“雙下。”
“書記主任果然高手,我們服了……”
“哪里,我們是巴爪起橫牌了。”
桌上的菜已經上不少,陳家海立即征求書記意見:“領導人你們看,是不是先吃飯?”
“好,這牌打了吃飯。”
大家圍著圓桌坐定,服務員過來問:“老板要什么酒?”
“省接待有沒有?”陳家海問。
“有。”
“來一箱。”
上好酒陳家海起身說:“我們兄弟倆非常榮幸地來到陳集包地,不瞞各位領導第一水春椒已經賣了。今天,難得村部領導給面子,多話不說,干杯!”
“謝謝兩位的美酒,干杯!”
村里來了五個人,2:5,陳家居知道今天不妙,但是以他對家海的了解,兄弟聯手也能將就打個平手。首先,對面婦聯主任應該不喝多少,其他四人看書記文質彬彬的,酒量估計平平。最能喝的非主任和會計了,所以陳家居一直想著好主意。
“陳書記請你介紹一下,我們好敬酒。”
一樓宋老板用牛角梳打理著頭發,他對身邊的美女服務員說:“今天,那兩個老板肯定要被喝趴下。”
“不什么啊,就主任和吳會計就能把他們喝漂了。”
“888888鍋貼再上一份。”三樓服務員下來招呼宋老板。
“好!”
陳家海已經每人喝了四杯,他一看馬上抽出紅塔山:“我們慢點喝,來抽支煙。”
頓時房間里煙霧四起,幾個不抽煙地被刺激咳了起來。陳家海知道今天酒不好喝,他端起酒杯對家居說:“兄弟,我很開心你能和我一起南下,我陪你兩杯。”
“老二我要感謝你,我先干為敬!”
吳會計一看立即明白:“陳書記,陳老板樣子放下來了,我借酒獻佛敬你。”
“好,我們也不能閑著。”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家海一邊喝一邊暗中觀察著,才三瓶酒自己可不能省酒待客。于是他端起透明的玻璃壺離開座位,大半壺酒一晃一晃的清晰可見。
他拉著陳書記的手說:“今天我特別高興,今后還請村部多照應,我干了書記隨意!”
書記剛要阻攔,不料陳家海一飲而盡,大家先是一怔旋即掌聲響起:“辣椒王好酒量!”
“吳會計,我先敬你。”家居怎么能讓兄弟一人作戰?他也打的到吳會計身邊,“你再倒點給我。”說著他拎起會計的酒壺,兩個人平均了一下,都半杯。
“我酒量不行。”吳會計起身為難地推辭道。
“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舔一舔,我干了……”
“老板結賬!”大約四十分鐘后,陳家海歪歪扭扭地下來結賬。
剛才那美女服務員對老板說:“不得了,兩個老板太能喝了,開車走了……”
“啊?不可能吧。”宋記老板瞠目結舌。
“讀你千遍也不厭倦,讀你的感覺像三月。美麗……”春風得意的陳家河開著摩托車直奔婉然住處。
架好車子他向六樓望了一眼,興奮地沖了上去。他站在604室前警惕地環顧四周,感覺沒什么異樣后敲門。聽到熟悉的節奏,婉然激動地前來開門。
“親愛的。”門剛露出一點縫,婉然那傲嬌的身材出現在家河的視線,陳家河急切地帶上門,臉上的笑容足可以把門里的女人融化。他一把摟住婉然,火熱的雙唇吻在一起……
婉然享受著片刻的溫柔,說著情人間調情的甜言蜜語,房間時不時發出讓彼此興奮的笑聲,所幸門只留了一絲絲縫隙。
突然,婉然的耳邊傳來重重的敲門聲,房間內氣氛驟然緊張起來,兩個人慌亂地穿衣服。
“客人不少啊,我是不是耽誤你了?”陳家河滿腹狐疑,嘴角閃過一絲輕蔑。
“你可別胡說!”婉然聽出家河的弦外之音,她當即否認表情相當嚴肅,“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敲門聲更大了,陳家河不由分說:“我去開門。”
“誰呀?”家河打開門,本以為是男人,可眼前站著卻是弦思,他一下子傻眼了,“老婆,你怎么來了?”
婉然聽到了男人的暗示也慌了,她嚇得鉆進被里,想像著各種可怕的畫面。
“誰是你老婆,陳家河你對得起我嗎?”弦思情緒壞極了。
“老婆老婆我錯了,有什么我們回家說。”
“陳家河難怪你找借口老不回家,果真外邊有女人了。我真傻,人家告訴我,我還不相信呢!”憤怒的弦思沖進房間看著床上瑟瑟發抖的婉然,“我以為是什么貨色呢,陳家河她好在哪,不就比我年輕嗎?”
“老婆對不,起——”陳家河不知道說什么,如今一切敗露了,他盼著弦思盡快離去。
“對不起?陳家河為了你我和家里鬧翻,為了你我吃安眠藥以死相逼,為了你我放棄了南方優越工作。我真瞎了眼啊!弦思啊弦思,你值嗎?陳家河你良心給狗吃了!”弦思聲嘶力竭,但她始終沒有流一滴眼淚。她不能在小三面前流淚,絕不能!
萬念俱灰的弦思欲哭無淚,她突然轉身指著陳家河,手指無規律地抖動著。她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陳家河,你不是喜歡這個賤貨嗎?好,我成全你!我們離婚!”
說罷,弦思捂著臉沖出了門。
“老婆!”陳家河追了上去,可是只聽到樓道里高跟鞋急促的聲音……
陳家河癱倒在地,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偷情,居然被老婆堵在門里。此刻他知道說什么都無濟于事。他擔心情緒異常激動的弦思,抓起衣服就走。
“家河,你別走!”驚魂未定的婉然此時楚楚可憐,可陳家河哪里還有心思留下?
“不行,她很可能出事!”陳家河強行拉開女人的手,拿上包追了出去。身后婉然哭著追過來,根本也無法留住剛剛還和自己親熱的男人……
老話說得好,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正所謂要得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陳家河做夢也沒想到居然瞬間翻車,他知道弦思個性,她是個說一不二的女人,就像當初死心塌地要嫁給他這個窮小子一樣。
此時此刻他最擔心的是弦思出事,他掏出手機打電話,可是每次回復都是你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糟了,事情變得無法收拾了,陳家河意識到他后院要起火了,這火能吞噬一切。而點起這把火的,正是他自己……
就在陳家海如魚得水的時候,二妹陳家梅打來電話:“二哥,明晚到我家吃飯。"
“梅子,有什么事嗎?”
“沒事,就是想你們了。”
明天星期三也沒什么事,家海爽快地答應了,順便問了句:“老三他們都來吧?”
“來。”
“我肯定到!”陳家海心想一定要和老三好好談談,兄弟姊妹中最幸福的一家子千萬不能散了。
第二天晚上家海和臘梅說了聲開上車子奔向市區,當他趕到二妹家時卻發現氣氛不對,老三垂頭喪氣地待在桌子邊上。
家梅一臉的沉重,慈祥的老爹不停地嘖著嘴。當他看到陳家海時上前招呼:“二舅來了。”
“二妹什么情況?”
“你問他自己!”
“老三你說。”
陳家河欲言又止,家海拍打著他肩膀:“你是不是想把我急死啊?”
“二哥,我離婚了。”
“什么?老三你發昏啦?”
漫漫長夜折磨著曾經是那么深愛的一對,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陳家河毫無睡意,而在縣城的林弦思也是一夜未睡。
愛情來時轟轟烈烈,愛情去時冷冷清清。
突然一陣急促的鬧鈴把陳家河從無盡的煎熬中喚醒,他快速起床放好水打開燃氣開關。
緊接著來到衛生間洗漱,水差不多開了,在水池邊沖洗茼蒿倒進鍋里,倒上點色拉油再加上點鹽。
他一下子想起弦思,慌忙中拿起白色的波導手機撥打電話,可是弦思的電話還在通話中……
鍋開了,家河放下手機打了兩個荷包蛋,昨晚上買的水面下進汩汩冒著熱氣的鍋中。
手機忽然叫了一聲,陳家河一看嚇得半死:“十點我在民政局等你,帶上身份證。”
“爸,鍋潽了!”黎羽喊道,沖過來揭開鍋蓋。
“爸,你看手機入迷了!”兒子逗著陳家河。
“幸虧兒子眼疾手快!”
“那,你說的。”
陳家河父子吃完早飯,黎羽上了摩托,車子風馳電掣奔向學校。
“陳老師開摩托真的帥呆了!”九班學生課間聽到摩托車聲音向校門口望去,一個個情不自禁地贊嘆道。
“那天,我看見婉然坐他車子的。”
“大驚小怪。”
“抱得那么緊。”其中一個長發女生輕聲說,另外兩個女生伸了下舌頭,她們陳老師向初三九班走來,幾個女生像小兔子一樣飛快跑進教室。
“同學們請打開復習資料,今天我們復習光學……”初三上學期已經學完了兩學期的內容,年后一開學就開始中考復習。
一節課很快結束了,十幾年從事物理教學,陳家河早已駕輕就熟。從學生會心的微笑里,他知道效果還不錯。盡管他內心忐忑不安,但是只要站在講臺上一種強烈的責任心驅使著他全力以赴。
九點多了,家河向年級主任請假,立即到車庫開上幸福125出了校門。
雖然只有幾天沒見弦思了,但是此刻的陳家河卻覺得有好幾年。春風在耳邊呼呼作響,滾滾向前的車輪帶著他向民政局,他的心里無比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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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1-8 16:06:34

第27章 無可奈何弦思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是我對不起你,你怎么懲罰我都可以,可堅決不能和我離婚!遠遠地家河看到了那個久違的倩影,他加快速度奔了過去,弦思戴著一副墨鏡。幾日不見弦思憔悴了不少,陳家河心里一酸都是自己作的孽,他上前說:“老婆我們回去,有什么話回家說?”“不必了,這幾天我想通了,既然不愛了那就分手。”林弦思冷冷地說,“你凈身出戶,你的一切債務與我無關,兒子歸我。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離婚的事僅限我們兩個知道,在我爸我媽和兒子面前你一定要保密,直到兒子考上大學,那時你想怎樣就怎樣?”剛才還晴空萬里,霎時間陰云密布風起云涌,一道閃電后轟轟的春雷響起,無情的春雨嘩啦啦下了起來。林弦思把自己深思熟慮的意見和盤托出,陳家河立刻明白了。但他心中更明白她的弦外之意就是說離婚了,他也不能和婉然公開戀情舉辦婚禮。為了兒子,他必須扮演好丈夫和父親的角色,決不能讓他所愛的人發覺。弦思的決絕陳家河太了解了,她是一個極具個性的女人,決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他只好硬著頭皮和弦思走進了民政局,當年在這里他們歡歡喜喜領了結婚證,如今因為他的錯,一對有情人走向陌路。春雨打濕了他們的衣衫,蕩滌著他們的靈魂。林嘯宇此刻特別清醒,他知道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都聽你的。”陳家河知道自己對不起弦思,弦思說什么他都答應。造化弄人啊,他想起了一句話,不作不死一作一個準,想到這里他苦笑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兩位真的想好了,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啊。”“想好了。”“陳家河,你同意嗎?”“同意。”家河無可奈何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沒想到一切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林弦思拿著暗紅的離婚證心像刀割一樣,她的手顫抖著,陳家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弦思沖進了雨幕中,突如其來的大雨很快淋濕了她全身……目睹著弦思痛苦地離去,家河的心在滴血!不堪回首的記憶陳家河揮之不去,誰讓他犯了彌天大錯呢?兒子這邊尚好應付,可是婉然那邊怎么辦?周末回縣城演戲,婉然這邊肯定不能夠啊?為了兒子陳家河豁出去了,打開后備箱拿出雨衣直奔光明中學。現在十點婉然還在學校,他必須和她好好談談。男女之間的新鮮期也就幾個月,再美好的愛情也會被柴米油鹽打敗。“陳老師來啦。”“上課去?”“這不,都有第四節,命苦啊。”“婉然,你現在工資多少?”辦公室里剩下他們倆,陳家河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小聲地問。“1500.”“什么?”陳家河做夢也想不到婉然工資這么低,腦中閃過弦思的工資將近她的兩倍。唉,只可惜弦思已離他而去。此刻凈身出戶的他才意識到,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真的萬萬不能。“她怎么說?”“離了。”“離了好。”婉然差點跳起來鼓掌,等來等去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家河白了她一眼,她連忙收斂了,畢竟這是在辦公室。婉然不高興道:“真男人就要快意恩仇,快刀斬亂麻。”“你說得簡單。”“這有什么復雜的?”婉然一臉霧水。家河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能不為兒子考慮!”“當然,黎羽我挺喜歡的。”婉然想了想說,“他也喜歡我。”“他也喜歡你?”陳家河輕蔑道,“你讓他知道你是小三試試?!”婉然一下子沉默了,是啊,天下哪個孩子愿意父母離異?哪個不對插足的小三恨之入骨。“房子怎么分?”婉然突然問。“我犯的錯,凈身出戶。”家河像犯錯的小學生一樣。“哦。”婉然一臉失望,剛才激動的情緒慢慢低落下來。“我想辦個培訓班。”陳家河一看婉然臉色不對,連忙說出自己的想法。“真的?”“哪回我和你說過假話?”“親愛的,太好了!”婉然的情緒又上來了,她甚至想撲上去親家河一口,幸好被家河擋住,年級主任恰好出現在門口,好懸!“兄弟你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中午去你那兒。”臨走陳家河盯著婉然的雙眸小聲說。“等你。”婉然眉飛色舞地收起作業,“下午再改。”來到趙主任辦公室,陳家河坐在他桌子旁邊,室內也就他們兩個人,主任客氣地為他倒了一杯茶。“兄弟你一到學校,我們就在一個年級組一直到現在,咱們處得怎么樣?”“趙主任,你對小弟的照顧我非常感激,有什么話還請趙主任直言。”“痛快,我就喜歡你這性格。”趙主任很會聊天,絕對不會把天聊死,“最近,我怎么聽說你和婉然走得特別近啦?”“主任聽誰說的?”“兄弟我們都是過來人,你不要問我哪個說的,就剛才婉然看你的眼神就說明了一切,你說有沒有這回事吧?”趙主任年長自己好幾歲,他的洞察力自然非同一般。陳家河知道再也瞞不住了,他回頭看了一下門口,還沒下課沒人進來。“實話跟你說了吧,主任我離了。”“啊?陳家河你好糊涂!家里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外邊的玩玩就算了,你怎么還當真呢?”“沒法子。”陳家河巷子里扛竹子——直來直去,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趙主任聽。“唉,你真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弟妹多好的一個女人啊,你兄弟不知珍惜,將來后悔去吧!”趙主任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弟妹這樣能怪她嗎?女人最承受不了的是背叛。你啊,咎由自取!”走出趙主任辦公室,陳家河心情沉重,回想主任剛才盡管有些過激的言辭,他一點也沒錯。物理辦公室空無一人,兒子中午在學校代伙,所以家河什么也不想了,騎上摩托直向北。婉然那邊會怎樣?他無法預料。該來的總會來的,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他在心底狂吼著,摩托車疾速向前…… 第28章 委屈求全婉然在租房里忙得不亦樂乎,那天后家河幾天不見人影。現在家河離了婚,她可以名正言順上位了。雖然陳家河凈身出戶一無所有,但她并不在乎。她知道陳家河是潛力股,面包會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會有的。她覺得男人和自己一起打拼,才會更幸福!她最在乎的是,如今陳家河完完全全屬于她一人了,想想特開心。所以她買了家河最愛吃的鹽鹵豆腐燒青菜,還有麻辣鵝,自然少不了醋泡花生來,外加幾瓶啤酒。正在忙碌的她,忽然聽到了熟悉的敲門節奏。“來了。”婉然連忙對著鏡子整理一下前去開門。頭戴全盔的陳家河一身牛仔,再加上那酷酷的發型,渾身散發出的成熟男人讓她無法抗拒的魅力,大叔控的她一下子恍惚了。“愣什么?”“被你迷倒了,不行啊?”“我去!”婉然笑著接過頭盔,拉著家河來到餐桌邊問:“怎么樣?”“哇塞,我太有口福了,必須獎勵。”陳家河冷不防摟過小蠻腰,送上一個香吻。熱戀中的女人是很容易滿足的,家河突如其來的熱吻婉然特別享受,心跳不由加速,兩個人情不自禁墜入溫柔鄉……“婉兒,我什么都沒有了,你真愿意跟我?”“為什么不?”“有錢有鈔左擁右抱,沒錢沒鈔自己睡覺。”陳家河感慨道,“不過,我陳家河發誓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看著婉然興高采烈的樣子,陳家河發誓決不讓她失望。第二天上午課結束后,楚婉然迫不及待地發來信息:“走,去看地方去。”陳家河二話不說,從車庫開著摩托出了校門,婉然就在拐角處等待著,看到家河她興奮地招手。家河瀟灑地停車遞上頭盔,婉然抱著結實的腰部緊貼著家河,摩托車風一樣的速度向城中心駛去。陳家河不到十分鐘來到了地方,他指了一下示意婉然。“就在這?快帶我看看。”“看把你急的。”“當然了,要是這邊辦好,我辭職。”婉然紅光滿面地說。“那又何必呢?”兩個人邊走邊說來到了二樓,婉然發現這里的環境真不錯,有小學還有初中,她想只要加大宣傳生源小菜一碟。“這兩間比較大做小班。”楚婉然透過窗戶看著外邊郁郁蔥蔥的樹木,采光極好的教室簡捷明快的布置,只要稍加裝修就行了。“辦公室就放在這里,從電子市場弄個臺式機,配上激光打印機。”陳家河也很興奮,“不過,首先到家具批發市場找兩張辦公桌,這個非你莫屬。”“OK.這四間做1對1教室。”一圈看下來兩人都非常滿意,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下午雙方坐下來簽了租房協議,房東承諾消防方面他來解決,家河只要辦證就成。“程老板真敞亮,合作愉快。”“和美女帥哥合作肯定愉快。”老板的眼睛色迷迷盯著婉然上下打量。陳家河交了租金:“老板你點點。”“好的。”地方定下來,陳家河立即準備裝修,他想起堂二哥陳家安來。于是他拿出手機撥打陳家喜固定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家河剛想掛,突然聽到三哥那親切的鄉音:“哪位?”“三哥是我啊,我是家河。”“老三什么事?”陳家河把他的事和盤托出,陳家喜聽懂后說:“你記一下老二家電話號碼,拿筆……”“我說一遍看對不對?”“對了老三,老三先別掛。”家喜加快語速道,“哎,老三我聽說你離婚了,真的假的?”“三哥你都知道了?唉,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弦思!”“老三你放著好好日子不過,我真不曉得你頭腦里怎么想的。弟妹當初為了你尋死覓活的,你呀,不是三哥說你,太沒良心了!”“他三爺啊,你真糊涂啊,老話說糟糠之妻不可欺。”電話里傳來三嫂聲音。“給我拿兩包方便面,一瓶綠茶。”“來了,老三希望你早日和弟妹復婚。”三哥撂了電話,陳家河怔在那里好一會兒。三哥責罵家河雖然覺得刺耳,但他覺得是種解脫。自己的確做錯了,也許是距離戰勝了愛情,也許是自己花心,沒能抵擋住美色的誘惑。可世上從來沒有后悔藥,陳家河知道有些錯誤是一次性。“婉兒今天我就不陪你了,離婚的事黎羽他一無所知,至少等他考上高中,希望你能理解。”陳家河看了一下手表對婉然說,“這兩天你多來轉轉,親愛的。”“理,解。”婉然故意把兩個字停頓一下表明了她的無奈,“去吧,別讓他等急了,周日晚我等你。”婉然嘴上這么說,其實她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陳家河再踏進縣城那個家。因為那個家有極具女人味的弦思,那個家有青春帥氣的黎羽,那個家還有他曾經的岳父母。而她在異鄉一個親人也沒有,如果一來二去家河和弦思舊情復燃,那她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豈不成了別人笑柄?婉然望著男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悵然若失。但是她一想到即將開辦的培訓班,心情馬上愉悅了。她甚至想到了不久的將來和家河結婚好好過日子,為他生個一兒半女,那樣才能拴牢他的心。“是誰說的漂亮女生沒大腦,只懂的愛美和傻笑,你看你說話的表情多么的驕傲,難道不怕我Say Sorry Get Out……”婉然騎在電動車上耳機里播放著《愛情三十六計》,她思考著今后的人生路。當然這兩天她得盯緊裝修,盡管堂兄弟很用心也很專業,但是如何布局還是得她操心。這個壞蛋什么都拋給我,自己卻做甩手掌柜了,婉然搖了搖頭為自己鳴不平,可心里卻比喝了蜜還甜。四月初的天黑得遲了,晚上放學陳家河去江淮中學接兒子,身著校服的黎羽朝氣蓬勃。熙熙攘攘的人群行進在狹窄的梧桐道上,家長和學生們摩肩接踵。“老爸。”“戴頭盔。”父子倆順著人潮向前走。“終于回家了,可以吃香噴噴的雜魚鍋貼了。”“就想著吃,期中考試快到了吧?”陳家河三句話不離學習。“下周四。”“今天學得有什么不懂的嗎?”“你也不看我是誰兒子?”黎羽驕傲地說道。“你媽的兒子。”家河故意岔道。“不,不僅僅是,準確地說是爸爸媽媽的兒子。”“有了!”忽然陳家河想到了培訓班名字就叫黎明教育。“我去,什么什么呀?爸,前邊那個好像是二大伯的新車。”黎羽突然大聲叫道。家河定睛一看還真是的,他按了按喇叭,老二連忙閃開。當家河父子出現在他視線的時候,連忙抓住離合靠邊停了下來。“老三你這是回家?”陳家海看侄兒。“是啊。”“二大爺好。”說著,他沿著家的方向向前走去。“一晃這么大了,真是愁養不愁長。”老二望著侄兒走遠了,拉著老三問,“你這演的哪一出?”盡管那天二妹家拂袖而去,但是深入骨髓的血緣依然刻骨銘心。陳家河把事情前前后后講給他二哥聽,陳家海聽了不停點頭,他若有所思道:“我看弟妹這樣做是為了侄兒,你要知道離異對子女影響太大了!但是你想過沒有,她難道不是為了你?”“噢?”“不過,你老泰山那邊遲說不如早說,這顆定時炸彈遲早要炸。”“我知道,最近你這邊怎樣?”“很好,目前已經十五萬進賬了。”“厲害了我的哥。”“正好相逢不如巧遇,跟我去帶點嫩大椒。”“好的。”“哇,太壯觀了!”陳家河跟在后邊去二哥家,白茫茫的一片大棚地清晰可見,眼前的情景黎羽也驚呆了。“黎羽你們歸心似箭,二伯今天不留你們爺兒倆了。”陳家海提出半袋新鮮的蘇椒說,“這個帶給你媽,讓她做你愛吃的大椒揣肉糊子。”“太棒了,謝謝二大伯。” 第29章 話不投機陳家河父子倆和陳家海說了再見,歸心似箭的父子騎著摩托車沒多長時間就來到了小區樓下。陳家河輕松地揮了揮手:“兒子你先上去吧,我帶點冷菜,陪你爺爺喝兩杯。”“好嘞。”“切半斤牛肉,再來一盤豬耳朵,花生米和干絲各一,花生米醋……”“花生米不要油炸的,我知道你口味。”鹵菜攤老板接過話茬,“周末回來陪老岳喝兩杯,你這個女婿沒的挑。”“哪呢?我做得還不夠,師傅生意興隆啊。”“托您吉言了。”提上半袋嫩大椒,陳家河和往常一樣沖上了四樓。“爸媽我回來了。”一進門家河表現毫無瑕疵,“爸,你最愛的冷菜我帶回來了。弦思呢?”“剛才來電話了,她剛提升為副校長事務比較多,半小時后回來。”老爺子一邊準備碗筷一邊說,言語之間的自豪感是人都聽得出來。“這個弦思,一定是想給我驚喜,如此好消息她居然沉得住氣?爸,你當領導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弦思的脾氣性格你還不清楚,她向來低調。等她回來,我說說她。”“牛肉味真美。”黎羽捏了兩片何記牛肉贊美道。“饞貓,等你媽媽回來不行啊?”“嘻。”一家人熱熱鬧鬧等待著弦思的歸來,沒多一會兒,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我媽回來了。”黎羽高興地前去開門,“媽,就等你了。”“是嗎?”弦思的出現家河不敢直視,甚至他還有點慌亂,不過他快速提起酒杯敬岳父,“爸,我敬你。”而弦思一如既往地坐在了家河的身邊:“揣肉糊辣椒哪來的?”“他二大伯給的大椒,媽你吃一個,好吃呢。”陳家河笑著又夾了一個給弦思。“你吃,我自己來。”弦思連忙阻止,陳家河還是放到了她面前的小碗里。品嘗著兒子的最愛,微辣的味道加上鮮美的肉味,果然感覺超好吃,她對兒子說:“喜歡吃你就多吃點,不過不能偏食。”“知道了。”正吃著突然傳來很大動靜的敲門聲,黎羽一聽站了起來:“小舅。”門鈴響了,黎羽打開門驚呼:“舅,你怎么有時間?”果然是他小舅,身高一米八五的北方漢子進了家門:“爸媽,我回來了。”門外走來一個帥氣男生,他棱角分明,發型特酷。一件天藍色牛仔外套一件白色的圓領打底衫,再加上藍色牛仔褲,整個人顯得特別新潮。“不說值班不回來了嗎?”媽媽陳語嫣起身拿碗筷,“洗手吃飯。”“同事請我盯一會兒,他去相親,誰知道沒相上他就回來得早。”“爸,這水靈靈的大椒都是姐夫帶來的吧?”林管彤提起筷子品嘗炒青椒:“皮薄肉脆辣味適中,我媽這特級廚藝,這份青椒炒肉絲真的沒治了。”“小舅你再嘗嘗這個。”黎羽殷勤地夾了一個。“嗯,難怪我外甥好這口。”“管彤別人都相親了,你呢?”老爺子問。“爸,我才二十五,進隊里不到一年,你讓我干出點成績再找,行不行?”“小弟這話我贊成。”弦思提起啤酒,陳家河知道她借酒消愁,以前不好多說,現在更不適合,必須把握分寸。爺兒仨你來我往享受著一家人團聚的快樂,陳家河一個接著一個笑話讓一家人其樂融融。弦思從心里感激陳家河配合她演戲,可她自己也知道要演幾年談何容易?眼前只能瞞著二老,更要瞞著小舅子,他要是知道非揍扁家河不可!最要緊的是要瞞著青春期的兒子,一旦黎羽知道父母離婚這個家就要發生強烈地震,兒子命運即刻被改寫……“你們去休息,我來。”飯后弦思搶著收拾鍋碗,她媽媽連忙阻止。黎羽提出挑戰爺爺的象棋,林辰景笑著說:“好,我來看看大孫子水平有沒有提高?”說著起身拿來了牛角象棋。“當頭炮。”“嗬,火氣不小,馬來跳。”祖孫倆象棋大戰了,管彤觀戰,三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弦思對家河使了個眼色進了房間,家河秒懂立即跟了上去,隨手關上了門。明明離婚了卻還要在父母兒子面前演戲,弦思實在是情非得已。“謝謝你。”弦思背對著家河說。“對不起!”陳家河站在寫字臺前,手指不安地摳著桌邊輕聲回應說:“應該的。”家河慢慢抬頭視線瞥向弦思時,他驚訝地發現墻壁他們倆結婚照依然懸掛在那里,心跳驟然加快起來。往日的種種卻上心頭,一種強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林弦思聽了無言,她在心中說。對不起,陳家河我愛你付出了我的全部,你呢?見異思遷,她不就比我年輕嗎?誰沒年輕過?是你太不懂得珍惜,現在說一句對不起有用嗎?此時此刻弦思真想沖上去和家河大吵一架,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爸爸有高血壓,一直服藥。媽媽貧血身體一直就病病秧秧的,特別是黎羽他是無辜的,決不能讓他受到一點點傷害。房間里的場面太尷尬了,陳家河簡直就要窒息,他到大櫥里拿出備用的被褥鋪在地上。忽然敲門聲讓陳家河和林弦思如臨大敵,他快速收起被褥,弦思反應敏捷打開大櫥,冷不丁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神由原本該有的熱烈變得復雜混濁。“進來。”“家河,大孫子有問題不懂。”岳母推門進來說,她看到小夫妻倆親熱地趴在寫字臺前,剛才吃飯時的一絲疑慮頓時灰飛煙滅。“媽,來了。”陳家河笑著站起身離開房間。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春月年年皆相似,來年明月照何人?陳家河躺在地板上背對著弦思,看著窗外怎么也睡不著。床上的弦思何嘗不是?望著窗外的皓月她浮想聯翩。她想起了十幾年來和家河相濡以沫的快樂時光,想到了一家人蕩舟荷湖公園的快樂片斷,她失眠了。看著曾經自己深愛的人卻與自己同房異夢,如果不是他的背叛,那么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弦思的心里恨死了家河,恨得咬牙切齒。其實家河知道弦思最珍惜他們之間感情,視愛情如生命的她得知家河劈腿,所以才會那么決絕。“弦思睡了嗎?”“嗯。”“說說話吧,反正睡不著。”“別說了,把爸媽吵醒了。”“不會的,我小點聲。”聽弦思的口氣緩和了不少,陳家河把臉掉了一百八十度,“你能不能在市區買套房子,哪怕小點?”“哪有那么多閑錢?”“這不是閑錢不閑錢的問題,照這樣遲早一天穿幫。”陳家河分析道,“在城里有房子,你就可以不在家,我也不用演戲,你不知道今天吃飯我就擔心死了。”“你演技差?說笑吧,你跟那個野女人在一起大半年,我一直都沒發覺,你沒當影帝可惜了……”陳家河苦笑了一下:“你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吧?”第30章 爆發兩天的休假陳家河本該是最放松的,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離婚后第一個雙休讓他度日如年。幸好周六下午有課,他逃也似的踏上了回程。“小周你到啦?”“嗯的,陳老師幾節?”“兩節,你呢?”“三節連上。”到了學校喘息片刻,陳老師就準備進教室上課。“同學們好。”“老師好。”初三還有七十天就要參加明年2004年中考了,陳老師根據備課組計劃強力推進教學進度。幾個循環下來,他對初中物理教學可以說駕輕就熟。難能可貴的是他善于思考勤于筆耕,一篇篇論文在物理核心期刊上發表,著實羨煞多少人。有不少人為了上職稱,不得已花錢買論文,相形之下高低立判。陳家河當年高級職稱破格,全大市也是鳳毛麟角。前幾天光明中學校長找陳老師談話,建議他申報特級。如此不僅他本人風光無限,學校也跟著沾光。陳老師上完兩節課剛坐下喝茶,手機響起了為婉兒私人定制的彩鈴《望月》,他連忙拿起電話問:“怎么啦?”“家河你課上完了吧,快來這邊看看,光指望我一個人能行嗎?”“行,我喝口茶就去。”家河騎上摩托車出了門,不一會兒來到了體育館對面,他在浴室門口架好車,徑直上了二樓。拾級而上裝修特有的動靜不絕于耳,幾個裝修工內內外外有條不紊地抓緊工作。身著便服的婉然來來回回指指點點,一見家河來了笑著迎過來:“怎么樣?沒給你丟人吧?”陳家河四處走著看了看說:“你辦事我放心。”“那你說的,你也不看看誰的女人?”婉然傲嬌地說。“今晚請你吃大餐。”“我還要……”“要什么?”“要……”婉然故意調著男人的味口,“要K歌。”“行。”家河點了點婉然那挺直的鼻梁,內心充滿感激。“Cheers.”二人世界,燭光晚餐,陳家河滿足了婉兒所有的虛榮心,“裝修的格調清新高雅,眼光獨到。”“干杯。”葡萄美酒夜光杯,帥哥幸得佳人陪,兩只細長的玻璃杯深情款款地碰了一下……好久沒這么開心了,吃著七分熟的牛肉,品嘗最愛的甜點,看著心愛的男人,婉兒盡情享受著愜意的時光,不多一會兒面頰緋紅。“望著你的時候,峩常常想起你,想著你的時候,就想起了月亮……”KTV內撩撥心弦的旋律剛起,婉然搶先唱起第一句。情真意切的演唱,陳家河讀出婉然水晶一般的心,此情此景讓他不由想起他們邂逅的那一晚。光陰荏苒,不知不覺過去大半年了。但那個動人時刻兩人至今難以忘懷,所以歌曲高潮部分家河與婉然激情相擁,完美地演繹他們愛的故事。人世間最動人的是情,最傷人的還是情。依偎在男人的懷里,此刻婉然感覺自己幸福極了。“親愛的,最近委屈你了。“家河吻在婉兒的額頭由衷說道,“說實在的,我也不想委屈你,可我不能怠慢兒子。”“那你就可以無視我嗎?家河你手捂心口捫心自問,我有沒有對不起你?”婉然委屈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灑了一地,“你憑什么這樣對我,你是不是認為吃定我了?我要找男人多的是,隨便一抓一大把。”“我信,我信。”婉兒的話擊中家河的軟肋,他拍了拍婉兒柔弱的肩膀無可奈何地說,“你如果無法接受這一切,那我們好聚好散。”婉然一聽這話徹底憤怒了,她生硬地推開男人:“陳家河,你這是什么話,玩膩了想甩我,沒門!要說分手也不是你說,得由我來說。”家河心里知道婉然無怨無悔地跟著他,以她的姿色與能力找個年輕的分分鐘的事。所以陳家河知道婉然這句話的弦外之意,但是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兩個人的戰爭不可避免地爆發了,一場暴風驟雨來得那么突然,來得那么猛烈。在男女感情里,在日常的交往中矛盾爆發出來是好事,就怕什么事沒有,那樣最容易無疾而終。陳家河再次把婉兒攬在懷里:“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婉兒Sorry.”家河的真誠融化了婉然:“家河原諒我的羨慕妒忌恨!”說罷她趴在男人的懷里,委屈的淚水放縱奔流。其實每個人身體里都住著天使與魔鬼,就看哪一個占上風。“我知道,我都知道!”家河緊緊抱住婉然,懷中的婉然渾身顫栗。二十幾歲的她承載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重荷,只因她的執念讓她在對的時間,遇到了不對的陳家河。家河年近不惑,十幾歲的年齡差,代溝是不可避免的。家河深深知道自己的放縱,傷害了兩個最愛他的女人。一個是愛她到骨頭里的弦思,一個是眼前哭成淚人的婉然……“傻瓜別哭了,我還不知道你啊?我們一起把黎明教育辦得紅紅火火,那是只屬于你我的未來。”“嗯嗯——”婉兒拼命點頭,右拳不停捶打著家河。“把這首《感恩的心》獻給我最愛的婉兒,感謝她不離不棄。特別是她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我力量,給我前行的力量……”陳家河深情款款地唱道:“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有誰知道我的快樂……”陳家河的開場白說得楚婉然怦然心動,一曲未罷她急切地沖上去狂吻……一個星期后的黃道吉日,陳家河西裝革履,成熟男人的魅力盡情綻放,今天婉然職業西裝加短裙特別養眼。在一陣又一陣的鞭炮聲中,在親朋好友的抬愛中“黎明教育”正式掛牌。“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開業大優惠先到先得。沖刺期末,暑假班團報優惠多多。”請來的帥哥美女身著授帶,賣力地招攬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黎明教育真正捧,師資力量特別強。不看廣告看療效,理科品牌迎曙光。”永輝小學眼看就要放學了,前來接孩子的家長們聽到鞭炮聲圍了過來。黎明教育T恤衫見家長就送,外加手提袋家長們紛紛上前咨詢。“美女,我孫子數學不行,你們收不收?”一個老大爺擠上來問婉然。“大爺,您孫子幾年級了?”“四年級。”“收。”“哎,我女兒初三了,化學想補下子。”“化學正常考多少?”“80分試卷才50多,愁死了。”“你讓她周日來吧,建議1對1,否則沒效果。”“好,周日我一定來,安排一個好老師啊。”“您放心,為她找一個最好的。”婉然不愧是一個公關高手,陳家河看在眼里,喜在心頭。 第31章 買房黎明教育開門大吉既在陳家河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一是他們畢竟走的理科路線比較窄,二是他們收費中等并不是很便宜。他沒想到就先上車再打票的做法,開了市區培訓班的先河。陳家河來自農村,對農民子弟特別照顧,所以個別困難的到他這,他了解情況后給予較大幅度的減免,這又使得黎明教育深得人心。“家庭的希望在孩子,孩子的希望在教育。”黎明教育廣告創意也特別有特點。這樣做既可以留住家長,又表明了對家長特別信任。俗話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家長指望孩子來黎明教育提高成績,不但得到那么多優惠,還如此信任他們,足可以看出黎明教育與眾不同。一星期下來,小班有八個,初中數理化各兩個,小學五六年級小班各一個,大部分家長費用都交了。陳家河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婉然必須辭職了。他把想法說給婉兒聽,婉兒笑了笑得那么開心:“我已經打電話給校長提出辭職了。”“啊?厲害!”“不辭職就要請人,請人不又多了一份開銷嗎?所以,今后叫我校長。”“校長好!”培訓機構就是這樣,別人忙時他閑,別人閑時他忙。周六日是最忙的時候,也是檢驗陳家河和婉然能力的時候了。好在一切輕車熟路,請好老師,排好課表,通知家長,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周五晚陳家海照樣帶兒子回家,找了個借口第二天大清早就趕到了市區,帶上早餐叫醒了忙碌一個星期的婉然。“親愛的,有你真好。”婉兒來了個螞蟻上樹纏上了家河。“別胡鬧,快刷牙洗臉吃飯,今天對我們最重要。”聽到家河這么一說,婉兒加快了速度,一會兒一個青春陽光的職業女人出現在家河的視線。坐在家河摩托車后,婉兒一手摟著腰,一手拿著雜糧雞蛋餅吃了起來。清晨的陽光已經耀眼,馬路兩邊高大的梧桐已經在空中擁抱,斑駁的樹蔭落在地面上迎接著兩個創業人的到來。陳家河到了黎明教育門前,快速把廣告放到了門前。一切準備停當墻上的時針剛剛指向七點,早上第一時段7:30-9:00有三個一對一,還有小學兩個數學小班。陳家河連忙給當職老師打電話,當他聽到老師們已在路上時,他懸著心慢慢安放下來。家長們陸陸續續送來了孩子,陳家河和家長們聊著他們感興趣的話題,老師們準時到位,時間一到準時上課了。小班教室里二十多張位子座無虛席,經驗豐富的數學老師循循善誘引導著孩子們思考問題,陳家河感到十分滿意。他來到一對一教室,透過窗戶觀察師生的反應。其實,各教室監控都已安裝,他大可不必到現場一一過目,只要鼠標一點一切盡收眼底。但是,他還是愿意這樣心中才能真正放心。多少年的教學陳家河明白,要想提高教學質量,必要的管理是不可或缺的。“老師喝杯水。”婉然親自給每位老師送上黎明教育的一份關愛,每個人一個漂亮的杯子,還有上等的龍井茶。“謝謝。”黎明教育一個半小時,按照約定中間休息十分鐘,陳家河即刻走到學生們中間,及時地了解他們上課的感受,把控他們對老師認可度,因此前來上課的老師不敢懈怠。口碑好則留下,如果口碑不好馬上就會不被錄用。所以老師們在課上使出渾身解數,隨機抽查的學生都對老師很滿意。這邊在上課,那邊還有家長前來咨詢,有的在和婉然的溝通中當即定下了暑假課程交了定金,這讓婉然特別興奮。由內而外的甜蜜包圍著她,她得意地哼起了流行歌曲,朝陽似火,陽光透過碩大的玻璃窗投射在婉然S形曲線上,女性的妖嬈與柔美躍然紙上。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黎明教育,那不是別人正是陳家河的前妻弦思。她來干什么?婉然頓時心中打鼓。“陳家河打你電話不接,原來你在這,不錯啊。”拾級而上弦思迎面撞到了正在巡課的家河。“你怎么來了?”陳家河一見弦思有點慌神。“怎么,我不能來?”弦思反唇相譏。“能來,怎么不能來了?有什么事我們外邊說。”“家河,什么事不能在這說的?”婉然從辦公室走了出來橫在他們中間,似乎在宣布自己的主權。“你說得對,我到辦公室跟你說。”林弦思儀態萬方地走進辦公室。“請喝茶。”婉然不卑不亢以禮相待,“你要說什么?請說。”“我要陳家河陪我去買房子。”弦思端著茶杯輕描淡寫地說。“什么?”婉然一聽勃然大怒,“陳家河你……”“弦思你想通了,太好了,現在就去。”陳家河急切地拿起車鑰匙出了門。“陳家河你渾蛋!”婉然委屈極了,家河居然和前妻買房子?“婉然,我一句話兩句話和你說不清楚,等我回來。總之,這里最重要你懂的。”陳家河說罷率先沖下二樓。“哦,對了。我兒子報數學小班和暑假班。”弦思撂了句話就下了樓,氣得婉然血直往上躥,她剛要追出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學生朗朗的讀書聲,她的心情這才慢慢平復下來。家河說得對,這里最重要。嗯,陳家河你回來再說,你不把我說服了,再睬你我就不姓楚。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陳家河沖下樓目的是調虎離山,他不愿意看到那一幕。再說今天是真正開業第一天,可不能被兩只老虎給攪了,所以他不便多解釋……林弦思優雅地從樓上下來,陳家河這才注意到她今天光彩照人。一身黑色蕾絲黑色連衣裙配上時尚的長發,那凹凸有致的曲線在風中晃著陳家河的眼睛。他驚奇地發現今天的弦思變了,變得越來越有韻味,變得越來越迷人,可惜……第31章 開業大吉黎明教育開門大吉既在陳家河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一是因為他們走的理科路線比較窄,二是因為他們收費中等。他沒想到先上車后打票的做法,開了市區培訓班的先河。陳家河來自農村,對農民子弟特別照顧,所以個別困難的到他這,他了解情況后給予較大幅度減免,這讓黎明教育深得人心。有道是,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家庭的希望在孩子,孩子的希望在教育。”黎明教育廣告創意也特別有特點,可以看出黎明教育與眾不同。俗話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家長指望孩子來黎明教育提高成績,還得到特別的優惠。一星期下來,小班有八個,初中數理化各兩個,小學五六年級小班各一個,大部分家長費用都交了。陳家河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婉然必須辭職了。他把想法說給婉兒聽,婉兒笑了笑得那么開心:“我已經打電話給校長提出辭職了。”“啊,這么厲害?!”“不辭職就要請人,請人不又多了一份開銷嗎?所以今后叫我校長。”“校長好!”培訓機構就是這樣,別人忙時他閑,別人閑時他忙。周六日是最忙的時候,也是檢驗陳家河和婉然能力的時候。好在一切輕車熟路,請好老師,排好課表,通知家長,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周五晚陳家河照樣帶兒子回家,找了個借口第二天大清早就趕到了市區,帶上早餐叫醒了忙碌一個星期的婉然。“親愛的,有你真好。”婉兒來了個螞蟻上樹纏上了家河。“別胡鬧,快刷牙洗臉吃飯,今天對我們最重要。”聽到家河這么一說,婉兒加快了速度,一會兒一身青春陽光的職業裝女人出現在家河的視線。坐在家河摩托車后,婉兒一手摟著腰,一手吃著雜糧雞蛋餅。清晨的陽光已經耀眼,馬路兩邊高大的梧桐已經在空中擁抱,斑駁的樹蔭落在地面上迎接著兩個創業人的到來。陳家河到了黎明教育門前,快速把廣告放到了門前。俗話說良好的開端,等于成功了一半。一切準備停當墻上的時針剛剛指向七點,早上第一時段7:30-9:00有三個一對一,還有小學兩個數學小班。陳家河連忙給當職老師打電話,當他聽到老師們已在路上時,他懸著心慢慢放下來。家長們陸陸續續送來了孩子,陳家河和家長們聊著他們感興趣的話題,老師們準時到位,時間一到準時上課了。小班教室里二十多張位子座無虛席,經驗豐富的數學老師循循善誘引導著孩子們思考問題,陳家河十分滿意。他來到一對一教室,透過窗戶觀察師生的反應。各教室監控都已安裝,他大可不必到現場一一過目,只要鼠標一點一切盡收眼底,但是他還是愿意這樣心中才能真正放心。多少年的教學實踐讓陳家河明白,要想提高教學質量,管理是不可或缺的。“老師喝杯水。”婉然親自給每位老師送上黎明教育的一份關愛,每個人一個漂亮杯子,還有上等的龍井茶。“謝謝。”黎明教育一個半小時,按照約定中間休息十分鐘,陳家河即刻走到學生們中間,及時地了解他們上課的感受,把控他們對老師認可度,因此前來上課的老師不敢懈怠。老師口碑好則留下,如果口碑不好就不錄用。所以老師們在課上使出渾身解數,隨機抽查的學生都對老師很滿意。這邊在上課,那邊還有家長前來咨詢,有的在和婉然的溝通中當即定下了暑假課程交了定金,這讓婉然特別興奮。由內而外的甜蜜包圍著她,她得意地哼起了流行歌曲,朝陽似火,陽光透過碩大的玻璃窗投射在婉然S形曲線上,女性的妖嬈與柔美躍然紙上。

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黎明教育,那不是別人正是陳家河的前妻弦思。她來干什么?婉然頓時心中打鼓。“陳家河打你電話不接,原來你在這,不錯啊。”拾級而上弦思迎面撞到了正在巡課的家河。“你怎么來了?”陳家河一見弦思,他有點底氣不足。“怎么,我不能來?”弦思反唇相譏。“能來,怎么不能來了?有什么事我們外邊說。”“家河,什么事不能在這說的?”婉然從辦公室走了出來橫在他們中間,似乎在宣布自己的主權。“你說得對,我到辦公室跟你說。”林弦思儀態大方地走進辦公室,兩個女人的戰爭拉開了序幕。“請喝茶。”婉然不卑不亢以禮相待,“你要說什么?請說。”“我要陳家河陪我去買房子。”弦思端著茶杯輕描淡寫地說。“什么?”婉然一聽勃然大怒,“陳家河你……”“弦思你想通了,太好了,現在就去。”陳家河急忙拿起車鑰匙。“陳家河你渾蛋!”婉然委屈極了,家河居然和前妻買房子?“婉然,我一句話兩句話和你說不清楚,等我回來。總之這里最重要,你懂的。”陳家河說罷率先沖下二樓。“哦,對了。我兒子報數學小班和暑假班。”弦思撂了句話就下了樓,氣得婉然血直往上躥,她剛要追出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朗朗讀書聲,她的心情這才慢慢平復下來。家河說得對,這里最重要。嗯,陳家河你回來再說,你不把我說服了,再睬你我就不姓楚。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陳家河沖下樓目的是調虎離山,他不愿意看到那一幕。再說今天是真正開業第一天,可不能被兩只老虎給攪了,所以他不便多解釋……林弦思優雅地從樓上下來,陳家河這才注意到她今天光彩照人。一身黑色蕾絲黑色連衣裙配上時尚的長發,那凹凸有致的曲線在風中晃著陳家河的眼睛。陳家河驚奇地發現今天的弦思變了,變得越來越有韻味,變得越來越迷人,可惜…… 第32章 買房
弦思騎著電動車跟在陳家河的后邊,看著深愛的男人近在咫尺卻可望不可及,前方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讓她百感交集,一陣陣酸楚卻上心頭。多少回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抱著枕頭,多少次喊著家河的名字從睡夢中驚醒,一下子淚崩。無情的長夜啊,你是受傷女人的斷腸草,你是林弦思的穿心劍……“我以為我會報復,但是我沒有。當我看到我深愛過的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樣無助,這何嘗不是一種領悟……”街邊商鋪傳來《領悟》,辛曉琪那凄楚的聲線擊中弦思心底的柔軟,那不爭氣的淚水在弦思的眼眶里打轉。看他在那個盛氣凌人的女人面前那熊樣,她知道陳家河的日子并不好過。弦思怎能忘記公園回蕩一家三口的歡笑?怎能忘記苦澀初戀父母雙親的阻撓?怎能忘記兒子生日家河現場的開心?楊柳岸邊巍峨寶塔定格每年一張的靚照,記錄著刻骨銘心的愛情過往。而如今這一切就這樣錯過了,林弦思雖心有不甘,但她不想死纏爛打。“你來這家看看。”家河在一家房地產門面停下,這里離江淮中學不遠。弦思連忙背對著家河擦去眼角的淚花,才掉過臉來看了一下價格說:“太高了,買不起。”“那你有多少錢可以首付?”“十幾萬,離學校遠點,哪怕偏僻一點比較現實。”“的確是的。”兩個人向學校西邊直刺又看了兩家,他們對學校北邊和東邊進行了比較,最后弦思還是決定在東邊買,雖然六樓但帶樓閣的頂層。一是房東著急在上海付首付出價適中,二是弦思一直想擁有一個后花園。樓閣上就有那么一個平臺,月季花迎風綻放芳香撲鼻。“中午一起吃個飯?”家河盯著弦思的雙眸真誠地說。“你算了吧,快去哄那位去,要不然后院該失火了。”弦思酸溜溜地說,“我回家和爸媽商量一下。”說罷調頭騎行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看了西鐵城腕表快十一點了,這塊表一直跟隨著家河,是弦思當年送給他的,一直戴在手上。摩托車風馳電掣奔向黎明教育,此刻婉然精心管理著黎明教育,心中期盼著陳家河出現在她面前。上午第二場有條不紊地開始了,一切順利婉然如釋重負。稍稍清閑下來弦思的身影就浮現在她眼前。陳家河你回來,再不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婉然驀然回首陳家河飄然而至,兩只手背在后邊含情脈脈地盯著自己。她心中狂喜真想馬上撲上去,可馬上又撤回來一屁股坐在辦公桌前:“你不解釋一下嗎?陳家河。”“當然,親愛的你辛苦了。”說著變戲法似的捧著一束鮮花,“獻給我親愛的婉兒,請笑納。”內心竊喜的婉然矜持地接過鮮花,嘴里卻還堅持說:“你別以為送花給我,我就不追究了,買房子是不是想破鏡重圓?”她小聲地試探。“怎么會呢?”陳家河關上了門,坐在婉然身旁把他們離婚協議的細節和盤托出。“這對我不公平!我的青春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等的。”“我的婉兒設身處地為我想一想,黎羽才上初一,你就忍心他受傷害嗎?你那么善良,那么善解人意。”“話是這話,可我受不了,一想到你和她同處一室我就……”“我的心在你這,你應該懂的。如果不在你這,那我就不會辦黎明教育,辦黎明教育就是考慮我們兩個的未來的呀。”陳家河和風細雨的體已話說得婉然心里暖洋洋的,“費用我一分也不碰,你還不懂我的心嗎?”這話說到了婉然的心坎上,這年頭雖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她從來沒有一下見到頭十萬現金,那花花綠綠的票子數到她手軟,這些錢一分不少存在她的卡里。“你說你和她在演戲,要是哪一天你們假戲真做,最慘的就是我,那我真就是二百五。”婉然依然窮追不舍,“家河我就問你一句,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在演戲?”“這個嘛,你想想就會知道。我讓她在市區買房子就是為了減少接觸,當然我不否認初衷是為了兒子。這樣,我就有更多時間和你一起辦好黎明教育了。”“為黎羽我支持,為她就是不行。”婉然態度堅決。愛情是自私的排他的,婉然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在愛情里互相信任至關重要,雖然不是說絕對的透明,但是大事非一定要通氣,那樣才能消除隔閡共同面對,感情也才能長長久久。陳家河一番解釋終于讓婉兒心情放松下來,他的愿望已經達到了。至于將來會如何,他心里也沒有底,畢竟他也不是神仙。下午一切也很正常,這讓家河放了心。有了第一天運作的經驗教訓,他對明天充滿信心。晚上兩個人特意在家里慶祝了一番,酒足飯飽之后看了會電視,聊了聊白天火爆的情形,兩個人坦誠相見進入了溫柔鄉。陳家河的手在光滑的曲線上游走,兩個人的呼吸急促起來……“弦思我愛你!”突然瘋狂的親熱中陳家河叫出聲來。遠方的弦思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夢中正和她親熱的家河那句“弦思我愛你!”“給我滾開!”婉然情緒特別激動,淚水當即滑落,“真想不到你還想著她!”“我沒有……”陳家河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連忙解釋,可婉然哪里肯聽?有些事真是越描越黑,剛剛共赴愛河兩個人背對背一下子沉默了……陳家河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那時會脫口而出那句話,他和婉兒在一起從來沒這樣過,今天這是怎么了?也許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林弦思的形象不時在腦海中閃現。弦思離婚后你還好嗎?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問你這話,可我真的希望你能忘記我,開始自己新生活,別再苦了自己。陳家河哪里知道,哪一夜弦思不是獨守空房、以淚洗面?他背叛婚姻簡直就是在弦思的心窩上狠狠地劃了一刀。不會抽煙卻始終如一愛著他的林弦思為了打發漫漫長夜,學會了抽煙,不會喝酒的她還學會了喝酒…… 第33章 車禍
培訓班所有課結束,陳家河周日晚上告別楚婉然回縣城了。望著摩托車一騎絕塵,婉然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陳家河回到了家和往常一樣,帶上幾樣冷菜翁婿倆弄兩杯,那溫馨的畫面實在讓人羨慕,老爺子也不知道這溫馨的背后,隱藏著。正所謂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千萬種啊。“爸,房子你們認為怎樣?”“我看能下手,目前房價直刺,遲買不如早買。”“爸站位高,我也贊成。”陳家河端起啤酒,“爸,干脆五一長假一起看看去?”“不必要。”弦思搶過話頭,“爸媽照片都看了,價錢也適中,我準備公積金貸款買了。”“那好。”家河多少話不好直接問弦思,害怕刺激到她,惹她不開心。這讓家河想到有一個民族,借石頭問話。“石頭石頭我問你,今天集市羊多嗎?”“石頭石頭告訴你,集市羊并不多。”杯具啊!想到這里家河莫名地傷感,他和弦思曾經那么相愛,如今居然淪落到了這步田地。檢查完兒子作業后,沖了涼陳家河走進了房間,關上門打開電視。弦思深有感觸地說:“陳家河,如果你早把心用到正道上,我們倆會有今天嗎?光顧著玩女人了。”家河上下不好回答,知道對不起她所以只好沉默。離婚的兩人被迫共處一室,相互間的傷害是必然的。何況弦思是受害者,發發牢騷也不過分。“培訓班生意興隆啊,可悲的是和我無關。”林弦思提高嗓門說,“兒子周五別回來了,在你那小班上了再回來。”“行。”正在這時家河手機響了,一聽音樂知道婉兒打來的,他連忙掛了回了條信息:“干嘛呢?”“想你,睡不著。”“明天就回去了。”“可你還要陪兒子,我一個人獨守空房!”“饞貓!”“你煩不煩啊?”電話再次響起來,陳家河對著手機說。“煩什么的?我是你大姐夫啊。”大姐夫顧海洋打來的:“對不起,大哥有什么事的啊?”“你大姐被車子撞了。”“啊,現在怎么樣?”他一骨碌坐起來。“住醫院呢!”“哪兒……”姐夫的來電把陳家河嚇了一大跳,姐夫做過假煙假酒,后來被查抄重新做起了吃辛受苦的糧食生意。第二天一早陳家河吃過飯直奔醫院,向北上了高速再向東開了不到半小時,他在河堤上碰到了二姐夫常大海和梅姐。“二哥這么巧,我正愁摸不著呢。”“小舅,你大姐就在這里表演絕技的。”大海指著河堆那棵茂密的大柳樹說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這事其實怪我們連襟。人家貨車停在河堆上,他開三輪卡一頭撞人車上了,你說怪不怪他?”二姐夫滔滔不絕地說,“他那么一撞,你大姐從拖簍里嗖地飛出來了個空翻,結果頭著地,你說懸不懸?”二姐夫生動形象地敘述,簡直讓讓陳家河身臨其境,聽得目瞪口呆。My god.“陳家祖宗保佑,幸虧你大姐戴頭盔的,頭盔被撞了癟子,要不我們今天就要換個地方見了。”二姐夫說得唾沫星直飛,他繪聲繪色的描述家河徹底弄明白了:“大姐啊你真走運,頭盔救了你一命。”下了河堤不遠,子舅倆進了醫院。病床上一向樂天派的竹姐依舊笑呵呵的,頸部套著一個潔白的塑料項圈。“小舅、大海你們來啦。”“小弟你來啦。”竹姐還想坐起來,海洋連忙阻止。“來了,來看看大姨子絕技表演,體操世界冠軍見了你都佩服你。”愛開玩笑的大海逗著竹姐。“大哥啊,今后決不能疲勞開車!”“嗯的。”正聊著老大老二都到了,親姊熱妹噓寒問暖拉著家常。陳家江說:“大妹,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海洋開車安全第一,你要不是瞌睡能撞人車上嗎?”“大舅說得對。”“警察怎么說?”顧海洋介紹了一下情況,大家知道了貨車有責任。河堆上停車必須打警示燈,承擔主要責任。“對方認同嗎?”“警察出面他不認哪行?”一家人慶幸有老天保佑,大妹車禍人遭了罪,但也得到了相應的賠償。關鍵人沒大礙,這比什么都重要……陳家海春椒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腰桿子粗了,他的野心更大了。不過讓他放心不下的還是兒子的學習,數學是上來了,可是英語等背誦學科一團糟,家海鬧心極了。承包一年除干落盡賺了二十多萬,陳家海并未停下前行的腳步,又在謀劃秋椒了。家居跟著他也賺了十來萬,信心十足的他準備下季子再加十個棚……三弟離了婚培訓班風生水起,雖說和那小女人不知什么時候辦喜事,但他還是替老三高興。老大還是老樣子,兒子陳黎明大一了,孩子教育得很成功,陳家海覺得這方面自己遠不如老大。“臘梅我去買種子。”“噢。”家海開車直奔老同學種子站,停了車他一眼看到夫妻倆正忙著招呼顧客。于是,故意大聲說:“老板,買種子。”經理抬頭一看笑著說:“老同學哪陣風把你吹來了?里面請,春梅倒茶。”“這回又發了吧?!”春梅倒了杯茶過來。“哪里?月進斗金不如日進斗銀,你這里風刮不著雨打不到,不要太舒服。”家海羨慕道。 第34章 赴美學習
時間不知不覺中到了五月下旬,而楚婉然卻覺得這個把月特別緊張,周一到周五倒是非常愜意,一到周六日她就忙碌起來。但她越忙越有勁頭,票子賺到了就必須兌現和家長的承諾。所以,她和陳家河小心翼翼地應對著。格局已定陳家河主外,為了黎明教育的長治久安,陳家河一邊宴請有關領導,一邊犒勞有特殊貢獻的相關人員。而婉然自然主內,公關能力極強的她發揮特長,一次次談笑間事情搞定。看著黎明教育一步步走上正軌,兩個人自然非常開心。這天下午陳家河準時到局里上班,數學教研員走了進來說:“兄弟你知道了吧?2:30開會。”“哎,于特什么會啊?”局里人習慣稱于特級為于特。“不知道呢?”“謝謝你,有什么別忘了提醒我。”“這么客氣,還是不是兄弟了?”“應該的。”已是2:25了,陳家河沿著二樓拾級而上去頂樓。小會議室人氣滿滿,十多個人興奮地交頭接耳。當一個一米八的四十多的男人出現在主席臺時,大家立即安靜下來。他是局里公認的美男子蔣副局長,大家紛紛拿出筆記本。“好,人齊了開會。”蔣局長向來雷厲風行,“今天開個短會,在座的都是教育局中堅力量,市局準備組織一批人出國考察十天,局黨委經過認真研究決定你們參加。”眾人一聽喜形于色,蔣局長掃視了一下,會場即刻安靜下來,他接著說道:“眾所周知,2001年全國鋪天蓋地實施課程改革以來,我們江蘇省緊緊跟隨改革步伐,走在了全國教育改革的前列。這次美國之行當然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進一步更新陳腐的教學思想,做到洋為中用。”“因為走出國門,我強調幾點。一堅決維護國家形象,決不能有損國格、人格的言行,這一點我們在座的八位黨員同志一定要帶好這個頭。二、一切行動聽指揮。出國不是省內,也不是新疆西藏,我們十個人就要抱成團,大家一定要有團隊意識,下面我宣布一下我任組長,副組長紀委卜書記。”蔣局長擲地有聲的講話引起了大家高度重視,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只聽到副局長清脆的聲音,最后由副組長談準備工作。“同志們,我們在座的有些老同志出國兩三次了,那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四位新人員,你們第一次出國還不知道要做哪些準備。下邊我來提醒一下大家,首先是要辦護照……”短會結束了,陳家河回到辦公室處理手頭工作,重中之重是對中考物理復習工作下發一個通知,要求各校此刻一定要回歸雙基,利用最后的時間沖刺。同時確定初二物理考試范圍,提醒進度慢的要跟上節奏,務必要留下一定的期末復習時間。“婉兒,我要出國考察十天。”“啊?”婉然一聽既喜又驚,“能不能帶上我?”“我哪有這個權利?”“什么時候……”5月30日下午兩點陳家河告知林弦思他出國考察,這段時間兒子由她負責。同時,他又交待婉然有什么事QQ上留言。“我是一只千年修行的狐……”房里播放著音樂,家河欣賞著婉兒為他跳的獨舞。潔白的吊帶飄飄,秀發不時觸發家河的感官,家河體內多巴多巴胺加速分泌,他突然沖動起來了撲向性感的婉然,干柴烈火放縱燃燒……“不想讓你走!”兩個人最后又纏綿了片刻,心太急她竟然忘了給家河戴套,這從沒有過……婉然再次檢查了行李箱,確認衣物、電腦都帶上,特別是護照和身份證一樣不少,她這才依依不舍地吻別。“親愛的我等你回家,一個人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隨時聯系我。牢記約法三章啊!”婉兒這才發現自己很八婆,俊美的臉上一行熱淚悄然流下。“互相監督。”陳家河來了個立正,婉然破涕為笑,“我走了。”“慢點開。”陳家河一帶油門,二十分鐘就到了教育局。他在雨棚下架好車,抬頭一看一輛乳白色的依維柯停在院中。“還以為我到得早呢,哪知道你們比我還早。”家河一看遍插茱萸少一人感慨道。2點半到了,車子緩緩開出教育局。這一站他們向西直奔上海,飛行時間10-11小時左右,不需要轉機。陳家河百度一下知道如果在美國買往返機票,票價在800-1200美金,不同的航空公司和不同的季節票價有所不同。望著窗外不停變換的景致,他發現長江南北發展差距太大。六個小時后一行人來到了虹橋機場,華燈初上的大上海高樓大廈鱗次櫛比,街道兩邊霓虹閃爍。第一次坐飛機陳家河心情很激動,過了安檢透過碩大的窗戶,停機坪上飛機有序起降。“親愛的,你上飛機了?”婉然打來電話。“剛進候機大廳,婉兒你睡吧,門關好了。”陳家河小聲說,“要登機了手機關機了,晚安!”“520,53880770.”陳家河剛準備關機,一條短信進來了。“530,88.”他回復了一下,手機即刻關機。陳家河回望來的方向,剎那間他想到了弦思,想到了黎羽,想到了家,不由向那個曾經的家深情回眸……記得一個人也許只用一兩秒,可忘記一個人真的要用一輩子。陳家河萬萬沒想到,當他回國的時候,始料未及的變故讓他悔恨莫及……

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1-11 16:26:07

第27章 無可奈何
弦思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是我對不起你,你怎么懲罰我都可以,可堅決不能和我離婚!遠遠地家河看到了那個久違的倩影,他加快速度奔了過去,弦思戴著一副墨鏡。幾日不見弦思憔悴了不少,陳家河心里一酸都是自己作的孽,他上前說:“老婆我們回去,有什么話回家說?”“不必了,這幾天我想通了,既然不愛了那就分手。”林弦思冷冷地說,“你凈身出戶,你的一切債務與我無關,兒子歸我。還有一點很重要,那就是離婚的事僅限我們兩個知道,在我爸我媽和兒子面前你一定要保密,直到兒子考上大學,那時你想怎樣就怎樣?”剛才還晴空萬里,霎時間陰云密布風起云涌,一道閃電后轟轟的春雷響起,無情的春雨嘩啦啦下了起來。林弦思把自己深思熟慮的意見和盤托出,陳家河立刻明白了。但他心中更明白她的弦外之意就是說離婚了,他也不能和婉然公開戀情舉辦婚禮。為了兒子,他必須扮演好丈夫和父親的角色,決不能讓他所愛的人發覺。弦思的決絕陳家河太了解了,她是一個極具個性的女人,決定的事九頭牛也拉不回。他只好硬著頭皮和弦思走進了民政局,當年在這里他們歡歡喜喜領了結婚證,如今因為他的錯,一對有情人走向陌路。春雨打濕了他們的衣衫,蕩滌著他們的靈魂。林嘯宇此刻特別清醒,他知道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都聽你的。”陳家河知道自己對不起弦思,弦思說什么他都答應。造化弄人啊,他想起了一句話,不作不死一作一個準,想到這里他苦笑起來,笑得比哭還難看。“兩位真的想好了,俗話說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啊。”“想好了。”“陳家河,你同意嗎?”“同意。”家河無可奈何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沒想到一切來得這么快、這么突然。林弦思拿著暗紅的離婚證心像刀割一樣,她的手顫抖著,陳家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弦思沖進了雨幕中,突如其來的大雨很快淋濕了她全身……目睹著弦思痛苦地離去,家河的心在滴血!不堪回首的記憶陳家河揮之不去,誰讓他犯了彌天大錯呢?兒子這邊尚好應付,可是婉然那邊怎么辦?周末回縣城演戲,婉然這邊肯定不能夠啊?為了兒子陳家河豁出去了,打開后備箱拿出雨衣直奔光明中學。現在十點婉然還在學校,他必須和她好好談談。男女之間的新鮮期也就幾個月,再美好的愛情也會被柴米油鹽打敗。“陳老師來啦。”“上課去?”“這不,都有第四節,命苦啊。”“婉然,你現在工資多少?”辦公室里剩下他們倆,陳家河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小聲地問。“1500.”“什么?”陳家河做夢也想不到婉然工資這么低,腦中閃過弦思的工資將近她的兩倍。唉,只可惜弦思已離他而去。此刻凈身出戶的他才意識到,錢不是萬能的,沒有錢真的萬萬不能。“她怎么說?”“離了。”“離了好。”婉然差點跳起來鼓掌,等來等去終于等到了這一天,家河白了她一眼,她連忙收斂了,畢竟這是在辦公室。婉然不高興道:“真男人就要快意恩仇,快刀斬亂麻。”“你說得簡單。”“這有什么復雜的?”婉然一臉霧水。家河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能不為兒子考慮!”“當然,黎羽我挺喜歡的。”婉然想了想說,“他也喜歡我。”“他也喜歡你?”陳家河輕蔑道,“你讓他知道你是小三試試?!”婉然一下子沉默了,是啊,天下哪個孩子愿意父母離異?哪個不對插足的小三恨之入骨。“房子怎么分?”婉然突然問。“我犯的錯,凈身出戶。”家河像犯錯的小學生一樣。“哦。”婉然一臉失望,剛才激動的情緒慢慢低落下來。“我想辦個培訓班。”陳家河一看婉然臉色不對,連忙說出自己的想法。“真的?”“哪回我和你說過假話?”“親愛的,太好了!”婉然的情緒又上來了,她甚至想撲上去親家河一口,幸好被家河擋住,年級主任恰好出現在門口,好懸!“兄弟你來一下,我跟你說個事。”“中午去你那兒。”臨走陳家河盯著婉然的雙眸小聲說。“等你。”婉然眉飛色舞地收起作業,“下午再改。”來到趙主任辦公室,陳家河坐在他桌子旁邊,室內也就他們兩個人,主任客氣地為他倒了一杯茶。“兄弟你一到學校,我們就在一個年級組一直到現在,咱們處得怎么樣?”“趙主任,你對小弟的照顧我非常感激,有什么話還請趙主任直言。”“痛快,我就喜歡你這性格。”趙主任很會聊天,絕對不會把天聊死,“最近,我怎么聽說你和婉然走得特別近啦?”“主任聽誰說的?”“兄弟我們都是過來人,你不要問我哪個說的,就剛才婉然看你的眼神就說明了一切,你說有沒有這回事吧?”

趙主任年長自己好幾歲,他的洞察力自然非同一般。陳家河知道再也瞞不住了,他回頭看了一下門口,還沒下課沒人進來。“實話跟你說了吧,主任我離了。”“啊?陳家河你好糊涂!家里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外邊的玩玩就算了,你怎么還當真呢?”“沒法子。”陳家河巷子里扛竹子——直來直去,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趙主任聽。“唉,你真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弟妹多好的一個女人啊,你兄弟不知珍惜,將來后悔去吧!”趙主任喝了一口水繼續說,“弟妹這樣能怪她嗎?女人最承受不了的是背叛。你啊,咎由自取!”走出趙主任辦公室,陳家河心情沉重,回想主任剛才盡管有些過激的言辭,他一點也沒錯。物理辦公室空無一人,兒子中午在學校代伙,所以家河什么也不想了,騎上摩托直向北。婉然那邊會怎樣?他無法預料。該來的總會來的,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他在心底狂吼著,摩托車疾速向前…… 第28章 委屈求全
婉然在租房里忙得不亦樂乎,那天后家河幾天不見人影。現在家河離了婚,她可以名正言順上位了。雖然陳家河凈身出戶一無所有,但她并不在乎。她知道陳家河是潛力股,面包會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會有的。她覺得男人和自己一起打拼,才會更幸福!她最在乎的是,如今陳家河完完全全屬于她一人了,想想特開心。所以她買了家河最愛吃的鹽鹵豆腐燒青菜,還有麻辣鵝,自然少不了醋泡花生來,外加幾瓶啤酒。正在忙碌的她,忽然聽到了熟悉的敲門節奏。“來了。”婉然連忙對著鏡子整理一下前去開門。頭戴全盔的陳家河一身牛仔,再加上那酷酷的發型,渾身散發出的成熟男人讓她無法抗拒的魅力,大叔控的她一下子恍惚了。“愣什么?”“被你迷倒了,不行啊?”“我去!”婉然笑著接過頭盔,拉著家河來到餐桌邊問:“怎么樣?”“哇塞,我太有口福了,必須獎勵。”陳家河冷不防摟過小蠻腰,送上一個香吻。熱戀中的女人是很容易滿足的,家河突如其來的熱吻婉然特別享受,心跳不由加速,兩個人情不自禁墜入溫柔鄉……“婉兒,我什么都沒有了,你真愿意跟我?”“為什么不?”“有錢有鈔左擁右抱,沒錢沒鈔自己睡覺。”陳家河感慨道,“不過,我陳家河發誓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看著婉然興高采烈的樣子,陳家河發誓決不讓她失望。第二天上午課結束后,楚婉然迫不及待地發來信息:“走,去看地方去。”陳家河二話不說,從車庫開著摩托出了校門,婉然就在拐角處等待著,看到家河她興奮地招手。家河瀟灑地停車遞上頭盔,婉然抱著結實的腰部緊貼著家河,摩托車風一樣的速度向城中心駛去。陳家河不到十分鐘來到了地方,他指了一下示意婉然。“就在這?快帶我看看。”“看把你急的。”“當然了,要是這邊辦好,我辭職。”婉然紅光滿面地說。“那又何必呢?”兩個人邊走邊說來到了二樓,婉然發現這里的環境真不錯,有小學還有初中,她想只要加大宣傳生源小菜一碟。“這兩間比較大做小班。”楚婉然透過窗戶看著外邊郁郁蔥蔥的樹木,采光極好的教室簡捷明快的布置,只要稍加裝修就行了。“辦公室就放在這里,從電子市場弄個臺式機,配上激光打印機。”陳家河也很興奮,“不過,首先到家具批發市場找兩張辦公桌,這個非你莫屬。”“OK.這四間做1對1教室。”一圈看下來兩人都非常滿意,第二天也就是星期五下午雙方坐下來簽了租房協議,房東承諾消防方面他來解決,家河只要辦證就成。“程老板真敞亮,合作愉快。”“和美女帥哥合作肯定愉快。”老板的眼睛色迷迷盯著婉然上下打量。陳家河交了租金:“老板你點點。”“好的。”地方定下來,陳家河立即準備裝修,他想起堂二哥陳家安來。于是他拿出手機撥打陳家喜固定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兒,家河剛想掛,突然聽到三哥那親切的鄉音:“哪位?”“三哥是我啊,我是家河。”“老三什么事?”陳家河把他的事和盤托出,陳家喜聽懂后說:“你記一下老二家電話號碼,拿筆……”“我說一遍看對不對?”“對了老三,老三先別掛。”家喜加快語速道,“哎,老三我聽說你離婚了,真的假的?”“三哥你都知道了?唉,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弦思!”“老三你放著好好日子不過,我真不曉得你頭腦里怎么想的。弟妹當初為了你尋死覓活的,你呀,不是三哥說你,太沒良心了!”“他三爺啊,你真糊涂啊,老話說糟糠之妻不可欺。”電話里傳來三嫂聲音。“給我拿兩包方便面,一瓶綠茶。”“來了,老三希望你早日和弟妹復婚。”三哥撂了電話,陳家河怔在那里好一會兒。三哥責罵家河雖然覺得刺耳,但他覺得是種解脫。自己的確做錯了,也許是距離戰勝了愛情,也許是自己花心,沒能抵擋住美色的誘惑。可世上從來沒有后悔藥,陳家河知道有些錯誤是一次性。“婉兒今天我就不陪你了,離婚的事黎羽他一無所知,至少等他考上高中,希望你能理解。”陳家河看了一下手表對婉然說,“這兩天你多來轉轉,親愛的。”“理,解。”婉然故意把兩個字停頓一下表明了她的無奈,“去吧,別讓他等急了,周日晚我等你。”婉然嘴上這么說,其實她心里一千個一萬個不愿意陳家河再踏進縣城那個家。因為那個家有極具女人味的弦思,那個家有青春帥氣的黎羽,那個家還有他曾經的岳父母。而她在異鄉一個親人也沒有,如果一來二去家河和弦思舊情復燃,那她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豈不成了別人笑柄?婉然望著男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悵然若失。但是她一想到即將開辦的培訓班,心情馬上愉悅了。她甚至想到了不久的將來和家河結婚好好過日子,為他生個一兒半女,那樣才能拴牢他的心。“是誰說的漂亮女生沒大腦,只懂的愛美和傻笑,你看你說話的表情多么的驕傲,難道不怕我Say Sorry Get Out……”婉然騎在電動車上耳機里播放著《愛情三十六計》,她思考著今后的人生路。當然這兩天她得盯緊裝修,盡管堂兄弟很用心也很專業,但是如何布局還是得她操心。這個壞蛋什么都拋給我,自己卻做甩手掌柜了,婉然搖了搖頭為自己鳴不平,可心里卻比喝了蜜還甜。四月初的天黑得遲了,晚上放學陳家河去江淮中學接兒子,身著校服的黎羽朝氣蓬勃。熙熙攘攘的人群行進在狹窄的梧桐道上,家長和學生們摩肩接踵。“老爸。”“戴頭盔。”父子倆順著人潮向前走。“終于回家了,可以吃香噴噴的雜魚鍋貼了。”“就想著吃,期中考試快到了吧?”陳家河三句話不離學習。“下周四。”“今天學得有什么不懂的嗎?”“你也不看我是誰兒子?”黎羽驕傲地說道。“你媽的兒子。”家河故意岔道。“不,不僅僅是,準確地說是爸爸媽媽的兒子。”“有了!”忽然陳家河想到了培訓班名字就叫黎明教育。“我去,什么什么呀?爸,前邊那個好像是二大伯的新車。”黎羽突然大聲叫道。家河定睛一看還真是的,他按了按喇叭,老二連忙閃開。當家河父子出現在他視線的時候,連忙抓住離合靠邊停了下來。“老三你這是回家?”陳家海看侄兒。“是啊。”“二大爺好。”說著,他沿著家的方向向前走去。“一晃這么大了,真是愁養不愁長。”老二望著侄兒走遠了,拉著老三問,“你這演的哪一出?”盡管那天二妹家拂袖而去,但是深入骨髓的血緣依然刻骨銘心。陳家河把事情前前后后講給他二哥聽,陳家海聽了不停點頭,他若有所思道:“我看弟妹這樣做是為了侄兒,你要知道離異對子女影響太大了!但是你想過沒有,她難道不是為了你?”“噢?”“不過,你老泰山那邊遲說不如早說,這顆定時炸彈遲早要炸。”“我知道,最近你這邊怎樣?”“很好,目前已經十五萬進賬了。”“厲害了我的哥。”“正好相逢不如巧遇,跟我去帶點嫩大椒。”“好的。”“哇,太壯觀了!”陳家河跟在后邊去二哥家,白茫茫的一片大棚地清晰可見,眼前的情景黎羽也驚呆了。“黎羽你們歸心似箭,二伯今天不留你們爺兒倆了。”陳家海提出半袋新鮮的蘇椒說,“這個帶給你媽,讓她做你愛吃的大椒揣肉糊子。”“太棒了,謝謝二大伯。” 第29章 話不投機
陳家河父子倆和陳家海說了再見,歸心似箭的父子騎著摩托車沒多長時間就來到了小區樓下。陳家河輕松地揮了揮手:“兒子你先上去吧,我帶點冷菜,陪你爺爺喝兩杯。”“好嘞。”“切半斤牛肉,再來一盤豬耳朵,花生米和干絲各一,花生米醋……”“花生米不要油炸的,我知道你口味。”鹵菜攤老板接過話茬,“周末回來陪老岳喝兩杯,你這個女婿沒的挑。”“哪呢?我做得還不夠,師傅生意興隆啊。”“托您吉言了。”提上半袋嫩大椒,陳家河和往常一樣沖上了四樓。“爸媽我回來了。”一進門家河表現毫無瑕疵,“爸,你最愛的冷菜我帶回來了。弦思呢?”“剛才來電話了,她剛提升為副校長事務比較多,半小時后回來。”老爺子一邊準備碗筷一邊說,言語之間的自豪感是人都聽得出來。“這個弦思,一定是想給我驚喜,如此好消息她居然沉得住氣?爸,你當領導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弦思的脾氣性格你還不清楚,她向來低調。等她回來,我說說她。”“牛肉味真美。”黎羽捏了兩片何記牛肉贊美道。“饞貓,等你媽媽回來不行啊?”“嘻。”一家人熱熱鬧鬧等待著弦思的歸來,沒多一會兒,門外傳來有節奏的敲門聲。“我媽回來了。”黎羽高興地前去開門,“媽,就等你了。”“是嗎?”弦思的出現家河不敢直視,甚至他還有點慌亂,不過他快速提起酒杯敬岳父,“爸,我敬你。”而弦思一如既往地坐在了家河的身邊:“揣肉糊辣椒哪來的?”“他二大伯給的大椒,媽你吃一個,好吃呢。”陳家河笑著又夾了一個給弦思。“你吃,我自己來。”弦思連忙阻止,陳家河還是放到了她面前的小碗里。品嘗著兒子的最愛,微辣的味道加上鮮美的肉味,果然感覺超好吃,她對兒子說:“喜歡吃你就多吃點,不過不能偏食。”“知道了。”正吃著突然傳來很大動靜的敲門聲,黎羽一聽站了起來:“小舅。”門鈴響了,黎羽打開門驚呼:“舅,你怎么有時間?”果然是他小舅,身高一米八五的北方漢子進了家門:“爸媽,我回來了。”門外走來一個帥氣男生,他棱角分明,發型特酷。一件天藍色牛仔外套一件白色的圓領打底衫,再加上藍色牛仔褲,整個人顯得特別新潮。“不說值班不回來了嗎?”媽媽陳語嫣起身拿碗筷,“洗手吃飯。”“同事請我盯一會兒,他去相親,誰知道沒相上他就回來得早。”“爸,這水靈靈的大椒都是姐夫帶來的吧?”林管彤提起筷子品嘗炒青椒:“皮薄肉脆辣味適中,我媽這特級廚藝,這份青椒炒肉絲真的沒治了。”“小舅你再嘗嘗這個。”黎羽殷勤地夾了一個。“嗯,難怪我外甥好這口。”“管彤別人都相親了,你呢?”老爺子問。“爸,我才二十五,進隊里不到一年,你讓我干出點成績再找,行不行?”“小弟這話我贊成。”弦思提起啤酒,陳家河知道她借酒消愁,以前不好多說,現在更不適合,必須把握分寸。爺兒仨你來我往享受著一家人團聚的快樂,陳家河一個接著一個笑話讓一家人其樂融融。弦思從心里感激陳家河配合她演戲,可她自己也知道要演幾年談何容易?眼前只能瞞著二老,更要瞞著小舅子,他要是知道非揍扁家河不可!最要緊的是要瞞著青春期的兒子,一旦黎羽知道父母離婚這個家就要發生強烈地震,兒子命運即刻被改寫……“你們去休息,我來。”飯后弦思搶著收拾鍋碗,她媽媽連忙阻止。黎羽提出挑戰爺爺的象棋,林辰景笑著說:“好,我來看看大孫子水平有沒有提高?”說著起身拿來了牛角象棋。“當頭炮。”“嗬,火氣不小,馬來跳。”祖孫倆象棋大戰了,管彤觀戰,三個人玩得不亦樂乎。弦思對家河使了個眼色進了房間,家河秒懂立即跟了上去,隨手關上了門。明明離婚了卻還要在父母兒子面前演戲,弦思實在是情非得已。“謝謝你。”弦思背對著家河說。“對不起!”陳家河站在寫字臺前,手指不安地摳著桌邊輕聲回應說:“應該的。”家河慢慢抬頭視線瞥向弦思時,他驚訝地發現墻壁他們倆結婚照依然懸掛在那里,心跳驟然加快起來。往日的種種卻上心頭,一種強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林弦思聽了無言,她在心中說。對不起,陳家河我愛你付出了我的全部,你呢?見異思遷,她不就比我年輕嗎?誰沒年輕過?是你太不懂得珍惜,現在說一句對不起有用嗎?此時此刻弦思真想沖上去和家河大吵一架,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爸爸有高血壓,一直服藥。媽媽貧血身體一直就病病秧秧的,特別是黎羽他是無辜的,決不能讓他受到一點點傷害。房間里的場面太尷尬了,陳家河簡直就要窒息,他到大櫥里拿出備用的被褥鋪在地上。忽然敲門聲讓陳家河和林弦思如臨大敵,他快速收起被褥,弦思反應敏捷打開大櫥,冷不丁四目相對,兩人的眼神由原本該有的熱烈變得復雜混濁。“進來。”“家河,大孫子有問題不懂。”岳母推門進來說,她看到小夫妻倆親熱地趴在寫字臺前,剛才吃飯時的一絲疑慮頓時灰飛煙滅。“媽,來了。”陳家河笑著站起身離開房間。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春月年年皆相似,來年明月照何人?陳家河躺在地板上背對著弦思,看著窗外怎么也睡不著。床上的弦思何嘗不是?望著窗外的皓月她浮想聯翩。她想起了十幾年來和家河相濡以沫的快樂時光,想到了一家人蕩舟荷湖公園的快樂片斷,她失眠了。看著曾經自己深愛的人卻與自己同房異夢,如果不是他的背叛,那么這一切就不會發生。弦思的心里恨死了家河,恨得咬牙切齒。其實家河知道弦思最珍惜他們之間感情,視愛情如生命的她得知家河劈腿,所以才會那么決絕。“弦思睡了嗎?”“嗯。”“說說話吧,反正睡不著。”“別說了,把爸媽吵醒了。”“不會的,我小點聲。”聽弦思的口氣緩和了不少,陳家河把臉掉了一百八十度,“你能不能在市區買套房子,哪怕小點?”“哪有那么多閑錢?”“這不是閑錢不閑錢的問題,照這樣遲早一天穿幫。”陳家河分析道,“在城里有房子,你就可以不在家,我也不用演戲,你不知道今天吃飯我就擔心死了。”“你演技差?說笑吧,你跟那個野女人在一起大半年,我一直都沒發覺,你沒當影帝可惜了……”陳家河苦笑了一下:“你想想我說的有沒有道理吧?” 第30章 爆發
兩天的休假陳家河本該是最放松的,然而今時不同往日,離婚后第一個雙休讓他度日如年。幸好周六下午有課,他逃也似的踏上了回程。“小周你到啦?”“嗯的,陳老師幾節?”“兩節,你呢?”“三節連上。”到了學校喘息片刻,陳老師就準備進教室上課。“同學們好。”“老師好。”初三還有七十天就要參加明年2004年中考了,陳老師根據備課組計劃強力推進教學進度。幾個循環下來,他對初中物理教學可以說駕輕就熟。難能可貴的是他善于思考勤于筆耕,一篇篇論文在物理核心期刊上發表,著實羨煞多少人。有不少人為了上職稱,不得已花錢買論文,相形之下高低立判。陳家河當年高級職稱破格,全大市也是鳳毛麟角。前幾天光明中學校長找陳老師談話,建議他申報特級。如此不僅他本人風光無限,學校也跟著沾光。陳老師上完兩節課剛坐下喝茶,手機響起了為婉兒私人定制的彩鈴《望月》,他連忙拿起電話問:“怎么啦?”“家河你課上完了吧,快來這邊看看,光指望我一個人能行嗎?”“行,我喝口茶就去。”家河騎上摩托車出了門,不一會兒來到了體育館對面,他在浴室門口架好車,徑直上了二樓。拾級而上裝修特有的動靜不絕于耳,幾個裝修工內內外外有條不紊地抓緊工作。身著便服的婉然來來回回指指點點,一見家河來了笑著迎過來:“怎么樣?沒給你丟人吧?”陳家河四處走著看了看說:“你辦事我放心。”“那你說的,你也不看看誰的女人?”婉然傲嬌地說。“今晚請你吃大餐。”“我還要……”“要什么?”“要……”婉然故意調著男人的味口,“要K歌。”“行。”家河點了點婉然那挺直的鼻梁,內心充滿感激。“Cheers.”二人世界,燭光晚餐,陳家河滿足了婉兒所有的虛榮心,“裝修的格調清新高雅,眼光獨到。”“干杯。”葡萄美酒夜光杯,帥哥幸得佳人陪,兩只細長的玻璃杯深情款款地碰了一下……好久沒這么開心了,吃著七分熟的牛肉,品嘗最愛的甜點,看著心愛的男人,婉兒盡情享受著愜意的時光,不多一會兒面頰緋紅。“望著你的時候,峩常常想起你,想著你的時候,就想起了月亮……”KTV內撩撥心弦的旋律剛起,婉然搶先唱起第一句。情真意切的演唱,陳家河讀出婉然水晶一般的心,此情此景讓他不由想起他們邂逅的那一晚。光陰荏苒,不知不覺過去大半年了。但那個動人時刻兩人至今難以忘懷,所以歌曲高潮部分家河與婉然激情相擁,完美地演繹他們愛的故事。人世間最動人的是情,最傷人的還是情。依偎在男人的懷里,此刻婉然感覺自己幸福極了。“親愛的,最近委屈你了。“家河吻在婉兒的額頭由衷說道,“說實在的,我也不想委屈你,可我不能怠慢兒子。”“那你就可以無視我嗎?家河你手捂心口捫心自問,我有沒有對不起你?”婉然委屈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珍珠灑了一地,“你憑什么這樣對我,你是不是認為吃定我了?我要找男人多的是,隨便一抓一大把。”“我信,我信。”婉兒的話擊中家河的軟肋,他拍了拍婉兒柔弱的肩膀無可奈何地說,“你如果無法接受這一切,那我們好聚好散。”婉然一聽這話徹底憤怒了,她生硬地推開男人:“陳家河,你這是什么話,玩膩了想甩我,沒門!要說分手也不是你說,得由我來說。”家河心里知道婉然無怨無悔地跟著他,以她的姿色與能力找個年輕的分分鐘的事。所以陳家河知道婉然這句話的弦外之意,但是他努力地克制自己。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消亡。兩個人的戰爭不可避免地爆發了,一場暴風驟雨來得那么突然,來得那么猛烈。在男女感情里,在日常的交往中矛盾爆發出來是好事,就怕什么事沒有,那樣最容易無疾而終。陳家河再次把婉兒攬在懷里:“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婉兒Sorry.”家河的真誠融化了婉然:“家河原諒我的羨慕妒忌恨!”說罷她趴在男人的懷里,委屈的淚水放縱奔流。其實每個人身體里都住著天使與魔鬼,就看哪一個占上風。“我知道,我都知道!”家河緊緊抱住婉然,懷中的婉然渾身顫栗。二十幾歲的她承載了這個年齡不該有的重荷,只因她的執念讓她在對的時間,遇到了不對的陳家河。家河年近不惑,十幾歲的年齡差,代溝是不可避免的。家河深深知道自己的放縱,傷害了兩個最愛他的女人。一個是愛她到骨頭里的弦思,一個是眼前哭成淚人的婉然……“傻瓜別哭了,我還不知道你啊?我們一起把黎明教育辦得紅紅火火,那是只屬于你我的未來。”“嗯嗯——”婉兒拼命點頭,右拳不停捶打著家河。“把這首《感恩的心》獻給我最愛的婉兒,感謝她不離不棄。特別是她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我力量,給我前行的力量……”陳家河深情款款地唱道:“我來自偶然,像一顆塵土,有誰知道我的快樂……”陳家河的開場白說得楚婉然怦然心動,一曲未罷她急切地沖上去狂吻……一個星期后的黃道吉日,陳家河西裝革履,成熟男人的魅力盡情綻放,今天婉然職業西裝加短裙特別養眼。在一陣又一陣的鞭炮聲中,在親朋好友的抬愛中“黎明教育”正式掛牌。“走過路過不要錯過,開業大優惠先到先得。沖刺期末,暑假班團報優惠多多。”請來的帥哥美女身著授帶,賣力地招攬著來來往往的行人,“黎明教育真正捧,師資力量特別強。不看廣告看療效,理科品牌迎曙光。”永輝小學眼看就要放學了,前來接孩子的家長們聽到鞭炮聲圍了過來。黎明教育T恤衫見家長就送,外加手提袋家長們紛紛上前咨詢。“美女,我孫子數學不行,你們收不收?”一個老大爺擠上來問婉然。“大爺,您孫子幾年級了?”“四年級。”“收。”“哎,我女兒初三了,化學想補下子。”“化學正常考多少?”“80分試卷才50多,愁死了。”“你讓她周日來吧,建議1對1,否則沒效果。”“好,周日我一定來,安排一個好老師啊。”“您放心,為她找一個最好的。”婉然不愧是一個公關高手,陳家河看在眼里,喜在心頭。 第31章 買房
黎明教育開門大吉既在陳家河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一是因為他們走的理科路線比較窄,二是因為他們收費中等。他沒想到先上車后打票的做法,開了市區培訓班的先河。陳家河來自農村,對農民子弟特別照顧,所以個別困難的到他這,他了解情況后給予較大幅度減免,這讓黎明教育深得人心。有道是,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家庭的希望在孩子,孩子的希望在教育。”黎明教育廣告創意也特別有特點,可以看出黎明教育與眾不同。俗話說人心都是肉長的,家長指望孩子來黎明教育提高成績,還得到特別的優惠。一星期下來,小班有八個,初中數理化各兩個,小學五六年級小班各一個,大部分家長費用都交了。陳家河馬上意識到一個問題,婉然必須辭職了。他把想法說給婉兒聽,婉兒笑了笑得那么開心:“我已經打電話給校長提出辭職了。”“啊,這么厲害?!”“不辭職就要請人,請人不又多了一份開銷嗎?所以今后叫我校長。”“校長好!”培訓機構就是這樣,別人忙時他閑,別人閑時他忙。周六日是最忙的時候,也是檢驗陳家河和婉然能力的時候。好在一切輕車熟路,請好老師,排好課表,通知家長,正所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周五晚陳家河照樣帶兒子回家,找了個借口第二天大清早就趕到了市區,帶上早餐叫醒了忙碌一個星期的婉然。“親愛的,有你真好。”婉兒來了個螞蟻上樹纏上了家河。“別胡鬧,快刷牙洗臉吃飯,今天對我們最重要。”聽到家河這么一說,婉兒加快了速度,一會兒一身青春陽光的職業裝女人出現在家河的視線。坐在家河摩托車后,婉兒一手摟著腰,一手吃著雜糧雞蛋餅。清晨的陽光已經耀眼,馬路兩邊高大的梧桐已經在空中擁抱,斑駁的樹蔭落在地面上迎接著兩個創業人的到來。陳家河到了黎明教育門前,快速把廣告放到了門前。俗話說良好的開端,等于成功了一半。一切準備停當墻上的時針剛剛指向七點,早上第一時段7:30-9:00有三個一對一,還有小學兩個數學小班。陳家河連忙給當職老師打電話,當他聽到老師們已在路上時,他懸著心慢慢放下來。家長們陸陸續續送來了孩子,陳家河和家長們聊著他們感興趣的話題,老師們準時到位,時間一到準時上課了。小班教室里二十多張位子座無虛席,經驗豐富的數學老師循循善誘引導著孩子們思考問題,陳家河十分滿意。他來到一對一教室,透過窗戶觀察師生的反應。各教室監控都已安裝,他大可不必到現場一一過目,只要鼠標一點一切盡收眼底,但是他還是愿意這樣心中才能真正放心。多少年的教學實踐讓陳家河明白,要想提高教學質量,管理是不可或缺的。“老師喝杯水。”婉然親自給每位老師送上黎明教育的一份關愛,每個人一個漂亮杯子,還有上等的龍井茶。“謝謝。”黎明教育一個半小時,按照約定中間休息十分鐘,陳家河即刻走到學生們中間,及時地了解他們上課的感受,把控他們對老師認可度,因此前來上課的老師不敢懈怠。老師口碑好則留下,如果口碑不好就不錄用。所以老師們在課上使出渾身解數,隨機抽查的學生都對老師很滿意。這邊在上課,那邊還有家長前來咨詢,有的在和婉然的溝通中當即定下了暑假課程交了定金,這讓婉然特別興奮。由內而外的甜蜜包圍著她,她得意地哼起了流行歌曲,朝陽似火,陽光透過碩大的玻璃窗投射在婉然S形曲線上,女性的妖嬈與柔美躍然紙上。突然,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黎明教育,那不是別人正是陳家河的前妻弦思。她來干什么?婉然頓時心中打鼓。“陳家河打你電話不接,原來你在這,不錯啊。”拾級而上弦思迎面撞到了正在巡課的家河。“你怎么來了?”陳家河一見弦思,他有點底氣不足。“怎么,我不能來?”弦思反唇相譏。“能來,怎么不能來了?有什么事我們外邊說。”“家河,什么事不能在這說的?”婉然從辦公室走了出來橫在他們中間,似乎在宣布自己的主權。“你說得對,我到辦公室跟你說。”林弦思儀態大方地走進辦公室,兩個女人的戰爭拉開了序幕。“請喝茶。”婉然不卑不亢以禮相待,“你要說什么?請說。”“我要陳家河陪我去買房子。”弦思端著茶杯輕描淡寫地說。“什么?”婉然一聽勃然大怒,“陳家河你……”“弦思你想通了,太好了,現在就去。”陳家河急忙拿起車鑰匙。

“陳家河你渾蛋!”婉然委屈極了,家河居然和前妻買房子?“婉然,我一句話兩句話和你說不清楚,等我回來。總之這里最重要,你懂的。”陳家河說罷率先沖下二樓。“哦,對了。我兒子報數學小班和暑假班。”弦思撂了句話就下了樓,氣得婉然血直往上躥,她剛要追出去突然聽到耳邊傳來朗朗讀書聲,她的心情這才慢慢平復下來。家河說得對,這里最重要。嗯,陳家河你回來再說,你不把我說服了,再睬你我就不姓楚。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陳家河沖下樓目的是調虎離山,他不愿意看到那一幕。再說今天是真正開業第一天,可不能被兩只老虎給攪了,所以他不便多解釋……林弦思優雅地從樓上下來,陳家河這才注意到她今天光彩照人。一身黑色蕾絲黑色連衣裙配上時尚的長發,那凹凸有致的曲線在風中晃著陳家河的眼睛。陳家河驚奇地發現今天的弦思變了,變得越來越有韻味,變得越來越迷人,可惜……

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1-15 18:41:49


第32章 買房
弦思騎著電動車跟在陳家河的后邊,看著深愛的男人近在咫尺卻可望不可及,前方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讓她百感交集,一陣陣酸楚卻上心頭。多少回夜深人靜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抱著枕頭,多少次喊著家河的名字從睡夢中驚醒,一下子淚崩。無情的長夜啊,你是受傷女人的斷腸草,你是林弦思的穿心劍……“我以為我會報復,但是我沒有。當我看到我深愛過的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樣無助,這何嘗不是一種領悟……”街邊商鋪傳來《領悟》,辛曉琪那凄楚的聲線擊中弦思心底的柔軟,那不爭氣的淚水在弦思的眼眶里打轉。看他在那個盛氣凌人的女人面前那熊樣,她知道陳家河的日子并不好過。弦思怎能忘記公園回蕩一家三口的歡笑?怎能忘記苦澀初戀父母雙親的阻撓?怎能忘記兒子生日家河現場的開心?楊柳岸邊巍峨寶塔定格每年一張的靚照,記錄著刻骨銘心的愛情過往。而如今這一切就這樣錯過了,林弦思雖心有不甘,但她不想死纏爛打。“你來這家看看。”家河在一家房地產門面停下,這里離江淮中學不遠。弦思連忙背對著家河擦去眼角的淚花,才掉過臉來看了一下價格說:“太高了,買不起。”“那你有多少錢可以首付?”“十幾萬,離學校遠點,哪怕偏僻一點比較現實。”“的確是的。”兩個人向學校西邊直刺又看了兩家,他們對學校北邊和東邊進行了比較,最后弦思還是決定在東邊買,雖然六樓但帶樓閣的頂層。一是房東著急在上海付首付出價適中,二是弦思一直想擁有一個后花園。樓閣上就有那么一個平臺,月季花迎風綻放芳香撲鼻。“中午一起吃個飯?”家河盯著弦思的雙眸真誠地說。“你算了吧,快去哄那位去,要不然后院該失火了。”弦思酸溜溜地說,“我回家和爸媽商量一下。”說罷調頭騎行消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看了西鐵城腕表快十一點了,這塊表一直跟隨著家河,是弦思當年送給他的,一直戴在手上。摩托車風馳電掣奔向黎明教育,此刻婉然精心管理著黎明教育,心中期盼著陳家河出現在她面前。上午第二場有條不紊地開始了,一切順利婉然如釋重負。稍稍清閑下來弦思的身影就浮現在她眼前。陳家河你回來,再不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婉然驀然回首陳家河飄然而至,兩只手背在后邊含情脈脈地盯著自己。她心中狂喜真想馬上撲上去,可馬上又撤回來一屁股坐在辦公桌前:“你不解釋一下嗎?陳家河。”“當然,親愛的你辛苦了。”說著變戲法似的捧著一束鮮花,“獻給我親愛的婉兒,請笑納。”

內心竊喜的婉然矜持地接過鮮花,嘴里卻還堅持說:“你別以為送花給我,我就不追究了,買房子是不是想破鏡重圓?”她小聲地試探。“怎么會呢?”陳家河關上了門,坐在婉然身旁把他們離婚協議的細節和盤托出。“這對我不公平!我的青春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等的。”“我的婉兒設身處地為我想一想,黎羽才上初一,你就忍心他受傷害嗎?你那么善良,那么善解人意。”“話是這話,可我受不了,一想到你和她同處一室我就……”“我的心在你這,你應該懂的。如果不在你這,那我就不會辦黎明教育,辦黎明教育就是考慮我們兩個的未來的呀。”陳家河和風細雨的體已話說得婉然心里暖洋洋的,“費用我一分也不碰,你還不懂我的心嗎?”這話說到了婉然的心坎上,這年頭雖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她從來沒有一下見到頭十萬現金,那花花綠綠的票子數到她手軟,這些錢一分不少存在她的卡里。“你說你和她在演戲,要是哪一天你們假戲真做,最慘的就是我,那我真就是二百五。”婉然依然窮追不舍,“家河我就問你一句,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也在演戲?”“這個嘛,你想想就會知道。我讓她在市區買房子就是為了減少接觸,當然我不否認初衷是為了兒子。這樣,我就有更多時間和你一起辦好黎明教育了。”“為黎羽我支持,為她就是不行。”婉然態度堅決。愛情是自私的排他的,婉然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在愛情里互相信任至關重要,雖然不是說絕對的透明,但是大事非一定要通氣,那樣才能消除隔閡共同面對,感情也才能長長久久。陳家河一番解釋終于讓婉兒心情放松下來,他的愿望已經達到了。至于將來會如何,他心里也沒有底,畢竟他也不是神仙。下午一切也很正常,這讓家河放了心。有了第一天運作的經驗教訓,他對明天充滿信心。晚上兩個人特意在家里慶祝了一番,酒足飯飽之后看了會電視,聊了聊白天火爆的情形,兩個人坦誠相見進入了溫柔鄉。陳家河的手在光滑的曲線上游走,兩個人的呼吸急促起來……“弦思我愛你!”突然瘋狂的親熱中陳家河叫出聲來。遠方的弦思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夢中正和她親熱的家河那句“弦思我愛你!”“給我滾開!”婉然情緒特別激動,淚水當即滑落,“真想不到你還想著她!”“我沒有……”陳家河這才發覺自己失態了連忙解釋,可婉然哪里肯聽?有些事真是越描越黑,剛剛共赴愛河兩個人背對背一下子沉默了……陳家河也不知道為什么在那時會脫口而出那句話,他和婉兒在一起從來沒這樣過,今天這是怎么了?也許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林弦思的形象不時在腦海中閃現。弦思離婚后你還好嗎?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問你這話,可我真的希望你能忘記我,開始自己新生活,別再苦了自己。陳家河哪里知道,哪一夜弦思不是獨守空房、以淚洗面?他背叛婚姻簡直就是在弦思的心窩上狠狠地劃了一刀。不會抽煙卻始終如一愛著他的林弦思為了打發漫漫長夜,學會了抽煙,不會喝酒的她還學會了喝酒…… 第33章 車禍
培訓班所有課結束,陳家河周日晚上告別楚婉然回縣城了。望著摩托車一騎絕塵,婉然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陳家河回到了家和往常一樣,帶上幾樣冷菜翁婿倆弄兩杯,那溫馨的畫面實在讓人羨慕,老爺子也不知道這溫馨的背后,隱藏著。正所謂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千萬種啊。“爸,房子你們認為怎樣?”“我看能下手,目前房價直刺,遲買不如早買。”“爸站位高,我也贊成。”陳家河端起啤酒,“爸,干脆五一長假一起看看去?”“不必要。”弦思搶過話頭,“爸媽照片都看了,價錢也適中,我準備公積金貸款買了。”“那好。”家河多少話不好直接問弦思,害怕刺激到她,惹她不開心。這讓家河想到有一個民族,借石頭問話。“石頭石頭我問你,今天集市羊多嗎?”“石頭石頭告訴你,集市羊并不多。”杯具啊!想到這里家河莫名地傷感,他和弦思曾經那么相愛,如今居然淪落到了這步田地。檢查完兒子作業后,沖了涼陳家河走進了房間,關上門打開電視。弦思深有感觸地說:“陳家河,如果你早把心用到正道上,我們倆會有今天嗎?光顧著玩女人了。”家河上下不好回答,知道對不起她所以只好沉默。離婚的兩人被迫共處一室,相互間的傷害是必然的。何況弦思是受害者,發發牢騷也不過分。“培訓班生意興隆啊,可悲的是和我無關。”林弦思提高嗓門說,“兒子周五別回來了,在你那小班上了再回來。”“行。”正在這時家河手機響了,一聽音樂知道婉兒打來的,他連忙掛了回了條信息:“干嘛呢?”“想你,睡不著。”“明天就回去了。”“可你還要陪兒子,我一個人獨守空房!”“饞貓!”“你煩不煩啊?”電話再次響起來,陳家河對著手機說。“煩什么的?我是你大姐夫啊。”大姐夫顧海洋打來的:“對不起,大哥有什么事的啊?”“你大姐被車子撞了。”“啊,現在怎么樣?”他一骨碌坐起來。“住醫院呢!”“哪兒……”姐夫的來電把陳家河嚇了一大跳,姐夫做過假煙假酒,后來被查抄重新做起了吃辛受苦的糧食生意。第二天一早陳家河吃過飯直奔醫院,向北上了高速再向東開了不到半小時,他在河堤上碰到了二姐夫常大海和梅姐。“二哥這么巧,我正愁摸不著呢。”“小舅,你大姐就在這里表演絕技的。”大海指著河堆那棵茂密的大柳樹說道。“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這事其實怪我們連襟。人家貨車停在河堆上,他開三輪卡一頭撞人車上了,你說怪不怪他?”二姐夫滔滔不絕地說,“他那么一撞,你大姐從拖簍里嗖地飛出來了個空翻,結果頭著地,你說懸不懸?”二姐夫生動形象地敘述,簡直讓讓陳家河身臨其境,聽得目瞪口呆。

My god.“陳家祖宗保佑,幸虧你大姐戴頭盔的,頭盔被撞了癟子,要不我們今天就要換個地方見了。”二姐夫說得唾沫星直飛,他繪聲繪色的描述家河徹底弄明白了:“大姐啊你真走運,頭盔救了你一命。”下了河堤不遠,子舅倆進了醫院。病床上一向樂天派的竹姐依舊笑呵呵的,頸部套著一個潔白的塑料項圈。“小舅、大海你們來啦。”“小弟你來啦。”竹姐還想坐起來,海洋連忙阻止。“來了,來看看大姨子絕技表演,體操世界冠軍見了你都佩服你。”愛開玩笑的大海逗著竹姐。“大哥啊,今后決不能疲勞開車!”“嗯的。”正聊著老大老二都到了,親姊熱妹噓寒問暖拉著家常。陳家江說:“大妹,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海洋開車安全第一,你要不是瞌睡能撞人車上嗎?”“大舅說得對。”“警察怎么說?”顧海洋介紹了一下情況,大家知道了貨車有責任。河堆上停車必須打警示燈,承擔主要責任。“對方認同嗎?”“警察出面他不認哪行?”一家人慶幸有老天保佑,大妹車禍人遭了罪,但也得到了相應的賠償。關鍵人沒大礙,這比什么都重要……陳家海春椒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腰桿子粗了,他的野心更大了。不過讓他放心不下的還是兒子的學習,數學是上來了,可是英語等背誦學科一團糟,家海鬧心極了。承包一年除干落盡賺了二十多萬,陳家海并未停下前行的腳步,又在謀劃秋椒了。家居跟著他也賺了十來萬,信心十足的他準備下季子再加十個棚……三弟離了婚培訓班風生水起,雖說和那小女人不知什么時候辦喜事,但他還是替老三高興。老大還是老樣子,兒子陳黎明大一了,孩子教育得很成功,陳家海覺得這方面自己遠不如老大。“臘梅我去買種子。”“噢。”家海開車直奔老同學種子站,停了車他一眼看到夫妻倆正忙著招呼顧客。于是,故意大聲說:“老板,買種子。”經理抬頭一看笑著說:“老同學哪陣風把你吹來了?里面請,春梅倒茶。”“這回又發了吧?!”春梅倒了杯茶過來。“哪里?月進斗金不如日進斗銀,你這里風刮不著雨打不到,不要太舒服。”家海羨慕道。 第34章 赴美學習
時間不知不覺中到了五月下旬,而楚婉然卻覺得這個把月特別緊張,周一到周五倒是非常愜意,一到周六日她就忙碌起來。但她越忙越有勁頭,票子賺到了就必須兌現和家長的承諾。所以,她和陳家河小心翼翼地應對著。格局已定陳家河主外,為了黎明教育的長治久安,陳家河一邊宴請有關領導,一邊犒勞有特殊貢獻的相關人員。而婉然自然主內,公關能力極強的她發揮特長,一次次談笑間事情搞定。看著黎明教育一步步走上正軌,兩個人自然非常開心。這天下午陳家河準時到局里上班,數學教研員走了進來說:“兄弟你知道了吧?2:30開會。”“哎,于特什么會啊?”局里人習慣稱于特級為于特。“不知道呢?”“謝謝你,有什么別忘了提醒我。”“這么客氣,還是不是兄弟了?”“應該的。”已是2:25了,陳家河沿著二樓拾級而上去頂樓。小會議室人氣滿滿,十多個人興奮地交頭接耳。當一個一米八的四十多的男人出現在主席臺時,大家立即安靜下來。他是局里公認的美男子蔣副局長,大家紛紛拿出筆記本。“好,人齊了開會。”蔣局長向來雷厲風行,“今天開個短會,在座的都是教育局中堅力量,市局準備組織一批人出國考察十天,局黨委經過認真研究決定你們參加。”眾人一聽喜形于色,蔣局長掃視了一下,會場即刻安靜下來,他接著說道:“眾所周知,2001年全國鋪天蓋地實施課程改革以來,我們江蘇省緊緊跟隨改革步伐,走在了全國教育改革的前列。這次美國之行當然要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進一步更新陳腐的教學思想,做到洋為中用。”“因為走出國門,我強調幾點。一堅決維護國家形象,決不能有損國格、人格的言行,這一點我們在座的八位黨員同志一定要帶好這個頭。二、一切行動聽指揮。出國不是省內,也不是新疆西藏,我們十個人就要抱成團,大家一定要有團隊意識,下面我宣布一下我任組長,副組長紀委卜書記。”蔣局長擲地有聲的講話引起了大家高度重視,會議室里一片寂靜,只聽到副局長清脆的聲音,最后由副組長談準備工作。“同志們,我們在座的有些老同志出國兩三次了,那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四位新人員,你們第一次出國還不知道要做哪些準備。下邊我來提醒一下大家,首先是要辦護照……”短會結束了,陳家河回到辦公室處理手頭工作,重中之重是對中考物理復習工作下發一個通知,要求各校此刻一定要回歸雙基,利用最后的時間沖刺。同時確定初二物理考試范圍,提醒進度慢的要跟上節奏,務必要留下一定的期末復習時間。“婉兒,我要出國考察十天。”“啊?”婉然一聽既喜又驚,“能不能帶上我?”“我哪有這個權利?”“什么時候……”5月30日下午兩點陳家河告知林弦思他出國考察,這段時間兒子由她負責。同時,他又交待婉然有什么事QQ上留言。“我是一只千年修行的狐……”房里播放著音樂,家河欣賞著婉兒為他跳的獨舞。潔白的吊帶飄飄,秀發不時觸發家河的感官,家河體內多巴多巴胺加速分泌,他突然沖動起來了撲向性感的婉然,干柴烈火放縱燃燒……“不想讓你走!”兩個人最后又纏綿了片刻,心太急她竟然忘了給家河戴套,這從沒有過……婉然再次檢查了行李箱,確認衣物、電腦都帶上,特別是護照和身份證一樣不少,她這才依依不舍地吻別。“親愛的我等你回家,一個人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事隨時聯系我。牢記約法三章啊!”婉兒這才發現自己很八婆,俊美的臉上一行熱淚悄然流下。“互相監督。”陳家河來了個立正,婉然破涕為笑,“我走了。”“慢點開。”陳家河一帶油門,二十分鐘就到了教育局。他在雨棚下架好車,抬頭一看一輛乳白色的依維柯停在院中。“還以為我到得早呢,哪知道你們比我還早。”家河一看遍插茱萸少一人感慨道。2點半到了,車子緩緩開出教育局。這一站他們向西直奔上海,飛行時間10-11小時左右,不需要轉機。陳家河百度一下知道如果在美國買往返機票,票價在800-1200美金,不同的航空公司和不同的季節票價有所不同。望著窗外不停變換的景致,他發現長江南北發展差距太大。六個小時后一行人來到了虹橋機場,華燈初上的大上海高樓大廈鱗次櫛比,街道兩邊霓虹閃爍。第一次坐飛機陳家河心情很激動,過了安檢透過碩大的窗戶,停機坪上飛機有序起降。“親愛的,你上飛機了?”婉然打來電話。“剛進候機大廳,婉兒你睡吧,門關好了。”陳家河小聲說,“要登機了手機關機了,晚安!”“520,53880770.”陳家河剛準備關機,一條短信進來了。“530,88.”他回復了一下,手機即刻關機。陳家河回望來的方向,剎那間他想到了弦思,想到了黎羽,想到了家,不由向那個曾經的家深情回眸……記得一個人也許只用一兩秒,可忘記一個人真的要用一輩子。陳家河萬萬沒想到,當他回國的時候,始料未及的變故讓他悔恨莫及……
第35章 天上掉餡餅
“飛往舊金山的航班馬上就要起飛了,請乘客們抓緊時間登機。”終于登機了,陳家河跟著大部隊走進停機坪。耳邊不時傳來飛機起落的聲音,如此場景平時只能在電影或是電視中看到,今日家河置身其中感到特別開心。飛機果然是個龐然大物,乘客們走上舷梯,不自覺地回眸上海迷人的夜色,陳家河看了一下時間已經指向7:45分。“于特我想坐窗戶邊,可以嗎?”“行,次坐飛機好奇心我懂,讓給你。”乘務員甜美的聲音再次響起,飛機已經在跑道快速奔跑,突然機頭一抬翱翔藍天,接著飛機平穩地飛行,看著身邊的于特還在專心致志地看書,而陳家河對這一切感到十分神奇。人類飛天的夢想實現已來,地球人對茫茫宇宙從來就沒有停止探尋的腳步,美國的星球大戰,前蘇聯的載人航天,而中國的航天事業也在飛速發展。坐在飛機上陳家百感交集,窗外浩瀚星空似乎觸手可及,人類在萬千星河中恍若流星,只有那短短的一瞬:“人真是太渺小了。”“有感慨了吧?第一次坐飛機我和你一樣。”“服務員,請給我來杯咖啡。”陳家河看到春風拂面的美女乘務員招呼道。“好的。”一杯咖啡放在家河面前,濃濃的咖啡散發著特有的香味,透過那裊裊娜娜的熱氣,陳家河仿佛看到了婉然那光滑的胴體……此時此刻婉然輾轉反側,房間里的燈又亮了起來。膽小如鼠的她從來不敢關燈睡覺,只有躺在家河那寬大而又溫暖的懷里,她才可以和他共赴黑暗。睡前早已調好的鬧鐘,家河是指望不上了,平時家河就是她的鬧鐘,家河就是她的早餐。她頭腦里胡思亂想著,沒有家河的夜居然如此漫長,沒有家河的夜居然如此冷清,沒有家河……婉然回想起那天被弦思捉奸在床,她的嘴角閃過一絲得意。陳家河萬萬也沒想到弦思接到的電話竟然就是她在公用電話打的。弦思的決絕成全她的所有,擁有了完整的陳家河,擁有了每天見錢的黎明教育。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這得感謝家河耳鬢廝磨的時候給她提起弦思的個性,所以她才會有了天衣無縫的計劃。婉然心中還是有些許擔心,倘若哪一天陳家河知道了怎么辦?呸呸呸,我不說他怎么會知道?至少弦思恨他還來不及,哪里會有心思提起這事?!

她暗暗竊喜全盤計劃順利實現,這時她甚至想即使有一天陳家河得知,那也是因為自己太愛他。內心深處婉然明白一年前逃離那個夢魘般的家,她就發誓一定要擺脫貧窮,絕對不能像母親一樣任人宰割。“家河等你回來再也不避孕了,我要和你生個孩子,一個只屬于我們倆的孩子。”婉然自言自語地說,在甜蜜的期盼中婉然慢慢進入夢鄉。當早晨第一縷陽光灑滿鄉村田野、高樓城市的時候,六點半的鬧鐘驟然響起,婉然一骨碌爬了起來,黎明教育又開始忙碌了。洗漱完畢婉然習慣地拿出家河送的紅色的愛國者mp3,塞上耳機騎上電動車,一身職業西裝的婉然迎著初升的朝陽疾馳而去。忽然她聽到手機響起了望月的音樂,她激動地停下車拿出手機按一下接聽,嘴里情不自禁地說:“家河,我想你!”“想我嗎?哈哈,美女,我不是什么家河,請問你是黎明教育楚校長嗎?”電話那頭響起了低沉的男中音,是楚婉然無法抵抗的聲線。“不好意思,我是,您是?”婉然抱歉道,心中狐疑道。哎,我這個鈴聲是家河獨有,怎么陌生人來電也是這個聲音呢?哦,她突然想起當時辦黎明教育時,家河提出兩個人另外辦張卡,設置音樂的時候沒設置好。“沒事沒事,我是慕名而來的學生家長,比較了幾家發現黎明教育貨真價實。請問我帶20個江淮中學學生暑期到你這里來補習,有什么優惠嗎?”“20個?”婉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當然了優惠先生,請問您貴姓?”“免貴姓曾。”“曾先生我們黎明教擅長理科,初一到初三理科全控。您能具體說說嗎?”“這樣吧,我大約十點有時間到你店里面談。”對方不由分說掛了電話。到黎明教育已經七點,婉然打開門,架起廣告牌回到辦公室打開電腦。能干的她快速把幾個教室的地拖了一下,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七點一刻,樓下傳來學生上樓的聲音。婉然來到樓梯口和往常一樣歡迎同學們的到來,上課老師也陸續到了。他們習慣地到辦公室打印資料,有的加杯水,坐在沙發上把今天的課仔細在腦中過一遍。七點半沒到,老師們提前走進教室,就在這時陳家河電話進來了:“婉然我到了,家里辛苦你了。”“有什么辛苦的?有你就不辛苦。想我沒?”“一開機十幾條短信,想不想都難。望著月亮的時候常常想起你……”婉然的聲音怎么聽都像個怨婦,她想想也是美國和中國白天和黑夜正好顛倒。她又開始巡視,小班老師過來說有個孩子沒到,婉然即刻回到辦公室找到號碼打電話:“你好,孩子怎么沒到啊?”“楚校長不好意思啊,孩子生病正掛水,還沒來得及打電話。”家長歉疚地說。“好好看病,身體第一,學習日子長著呢。”她又轉了一遍沒發現任何異常,聘請來的老師們都很敬業,雖然有些是退休的但是他們水平高,責任心強,學生反應好,成績提升快,家長滿意極了。九點半一到上午的第二場開始了,巡查一下一切正常,婉然就回到辦公室坐在最后一張辦公桌前打開QQ。“家河,真的好想你!”婉然在QQ上留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今天有個家長要來談預約暑假班的事,他說一下子介紹20來個學生。你說是不是好消息?我知道你睡覺喜歡手機遠離并且靜音,但是還是忍不住要和親愛的分享一下。我又想你了,怎么辦嘛?”“篤篤篤”的敲門聲打斷了婉然的聊天,她嘴里習慣性地說:“請進。”“楚校長你好,我是……”當男中音的聲線在耳畔響起,楚校長立即抬起頭。來人身高超一米七五,發型時尚十分儒雅。上身花花公子T恤,下著名牌牛仔褲,腳下的皮鞋是限量版。之所以認得這款皮鞋,是因為她當時準備送給陳家河的,可是價錢太高了,她沒舍得。“曾先生,原來是你啊?”曾先生不過三十上下,戴著一個墨鏡。“楚校長果然楚楚動人,名不虛傳啊。”拿下墨鏡曾先生上下打量楚婉然,飄逸的黑發擋不住極具誘惑的笑靨,得體的西服遮不住胸前的風光,與西服相配的短裙襯托出凹凸的臀部,那性感的S曲線讓他想入非非。當他炙熱的目光和楚婉然不期而遇時,曾先生連忙收回視線說:“不好意思我比較忙,今天順道來和你談一下暑假那20個學生上小班的事,他們現在上初二,馬上準初三了,所以我們家長決定把他們交給黎明教育。”“十分感謝曾先生的信任。如果您說的20來個學生能夠在這上小班,那么我們一定指派最優質的教師,為學生們助力,為2005年中考竭盡全力。”

“好的,有楚校長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這樣,為表誠意也算是定了這事,我先交點定金。”玉樹臨風的曾先生從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楚校長點一下。”“不必。”來人風流倜儻一擲千金,一下子把婉然鎮住了。她至今還沒遇到過像曾先生如此爽快的客戶,驚異間樓下傳來幾聲轎車喇叭的聲音,曾先生彬彬有禮地站起身:“這是我名片,有什么我們電話聯系。告辭。”“我開個發票給你。”楚校長追了上去。曾先生頭也不回地帥氣揮揮手:“下次一起吧。”回到辦公室楚婉然急切地透過玻璃向馬路對面張望,只見帥氣的曾先生上了一輛奧迪向北疾馳……手中的名片上寫著“曾翩梓”,天南山置業有限公司總經理。天南山置業不要太有名了,哇哦,難怪出手這么大方。拿著沉甸甸的一萬現鈔,想著急匆匆的黑色奧迪,婉然此刻浮想聯翩……

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2-28 17:18:11

第37章 咖啡屋陳家河好不容易倒好時差,時間已來到第二天早上。根據市局統一安排今天上午參觀斯坦福大學。家河這才發現全市共來三十八人,加上帶隊兩人共四十人。斯坦福大學坐落于美國最出門的高科技園區,舊金山氣候宜人,環境優美,被公認為全世界最美麗的城市之一,擁有著名的金門大橋和海灣大橋。同時也是加州以及美國的經濟和高科技發展中心,坐落在南灣的硅谷地區更是世界高科技精英及著名大公司集中的所在地。現有教職員工3400名,在校生30000多名,他們來自全美所有地區和全世界116個國家和地區。國際學生現有2500人左右,中國學生131人。舊金山州立大學現有9個學院(分別為行為科學及社會科學學院,商學院,創作藝術學院,教育學院,民族學院,健康及人類服務學院,文學院,理工學院),68個系,提供4種本科學位、116個專業及8種研究生學位、65個專業的課程,同時也提供博士學位課程。下午聽美國課程改革專家作報告,專家粗略地介紹美國課程改革的成功經驗。周日休息一天,陳家河和幾個懂英語的同事一起拿著外匯走進了商場,他給婉然帶了一雙naturalizer(娜然)限量版的皮鞋。naturalizer始終以時尚、舒適、自然呈現女性特質品牌概念,給中國女性帶來量身定制般的穿著體驗。可不知怎么地陳家河鬼使神差地走到首飾柜臺前,選擇了一條鉆石項鏈,他想把她送給林弦思,因為陳家河對弦思充滿愧疚,當年結婚時連個像樣的戒指都沒有,更別提珠寶項鏈了。黎羽最喜愛的是遙控飛機,家河一直沒能實現兒子的心愿,今天他一狠心下了單。“兄弟,你買不少啊?”于特笑瞇瞇地走了過來。“第一次出國給家人買點。”“哎陳老弟,今天沒外人你跟說實話你是不是離了?”“是的,你怎么知道?”“我還聽說,你跟楚婉然……”“也是真的。”“老弟你真厲害,保密工作做得不是一般好。小楚比你小十五六呢吧?什么時候喝你喜酒?”“這個不能確定。”星期一上午陳家河一行走進了美國中學生的課堂,大家覺得很不適應。Oh My god.每個科目按難易程度分為不同等級,學生依照自身的志趣選上不同級別的課。因此,每個人的課程表都與別人不同。老師和學生會懷疑這么多學生,怎么可能會有相同的學習能力、興趣和需要呢?老師的辦公室也是學生的教室,教室門口的墻上寫著老師的名字。老師“守株待兔”,學生處于動態,這就是后來國內有些學校的“走班”。按照課程表的要求去找老師的教室,上完課后再去找下節課老師的教室。美國的課間只有3-10分鐘,學生要在這3-10分鐘內趕到下一節課的教室去上課。開學前新生們會領到學校發的地圖,上面詳細標明了各科教室的位置。因為美國的中學校園大得令人驚訝,如果地形不熟,幾分鐘的課間絕對找不到教室。為了給學生奔波于各個教室提供方便,學校為每個學生都提供了個人的locker儲物箱,一般設在走廊或過道。學生可以把自己的書包和暫時不用的東西放在里面,每節課下課后再換下節課的書籍。學生沒有固定的同班同學,每天上幾節課就有幾個班的同班同學,美國學生同班同學往往是“他是我音樂課的同學”或“她是我數學課的同學”,他們很少有幾節課都在一個班的同學,更不可能有所有課在同一個班的同學。學校沒有重點班,學校對不同程度的學生不一刀切,同一個班的學生可以根據自己某門課的水平不同去上不同等級的課程。每一個學生都有一個“指導老師”,負責學生的學習程度,建議每門課該進入哪一個年級學習。比如一名學生英文、化學可能在12年級,數學可能是在11年級,法語可能在9年級。對于在某一科目上學習有困難的學生,老師還專門給他們開小灶。走進具體的課堂,這是一個老師在教學生十以內加減法,老師在黑板出了一道:“3+6=________”一個黑人孩子站起來回答:“8。”“Good,Close.”由于黑夜與白天倒置,婉然和陳家河的聯系越來越少。收到QQ留言,陳家河回復:“等我回來再說,你多注意安全。”陳家河哪里會想到星期二這天,發生了一件讓楚婉然后悔終生的大事……婉然收到了陳家河的留言,心想等你回來也許黃花菜早涼了。這兩天她也不知怎么了,天南山置業有限公司曾總那風度翩翩的形象,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比家河年輕帥氣,他比家河更加富有,那性感的聲音讓楚婉然芳心暗許。回想他在黎明教育一擲千金的舉動,即將帶來20個江淮學生上暑假班。特別是那輛黑色的奧迪市區從未看到過足可以看出,曾翩梓總經理不容置疑的尊貴身份。五月三十一日下午培訓班最后一批學生已經走進教室,楚校長不敢怠慢依舊來回巡查,她知道陳家河不在身邊決不能給他添亂。家河出國才兩天可她感覺卻像兩年,她現在才理解成語“度日如年”的真正含義。坐在二樓辦公室里,她下意識地透過碩大的玻璃窗向對面看去,想再看一眼那輛黑色的奧迪,心想自己什么時候有那個福氣也能坐上奧迪就好了。很快她自己搖了搖頭,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沒那種命啦,輪也不會輪上我……”于是,她心里更想身處異國他鄉的陳家河。盡管家河只有一輛幸福125,盡管家河離了婚凈身出戶。時間不緊不慢地流逝著,楚校長起身又去走廊里轉了轉,側耳聽著老師們的講課,她為他們的敬業精神所折服。六點鐘結束,再有半小時就徹底解放了,楚校長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天越來越長了,七點鐘天色才會逐步暗下來,婉然想著今晚到哪放松一下。正在這里手機鈴聲驟然響起,這是一段《荷塘月色》的音樂,是黎明教育手機號特別設置的音樂。

楚校長拿出手機一看是個陌生號碼,但她還是想都沒想按下接聽,家河說過這個電話24小時開機,因為隨時都會有家長打電話咨詢。“你好,這里是黎明教育……”“楚校長你好,我是……”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男中音。“曾總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我們家委會幾位在市中心Civet coffee總店203,和楚校長商談一下暑假班相關細節,不知美女是否方便?”“曾總這么照顧黎明教育,不方便也得方便,我半小時以內到。”“楚校長不愧女中豪杰,是個能成大事的人。”電話里男中音的夸獎,楚婉然頓時有點飄飄然了。市中心Civet coffee是有名高檔消費區,放下電話婉然立即回到住處精心打扮了一番,騎著電動車行進在華燈初上的街道上,一邊聽著Mp3一邊興奮地哼著。正愁時間不好打發,讓她心心念念的曾總相邀,她當然心向往之。她知道能和這些高端人士接觸,那是何等榮幸。所以,此時此刻她把陳家河的約法三章拋到九霄云外。沒用二十分鐘身著黑色晚禮服的婉然出現在咖啡館門口,進門前她還特意對著后視鏡觀察一下,生怕有什么不妥之處。“美女你好,歡迎光臨Civet coffee.請問你有預約嗎?”門邊兩個年輕漂亮的美眉九十度躬身歡迎。“203.”“好,請跟我來。”一個小帥哥前邊引路。順著歐式樓梯來到了二樓,咖啡特有的香味誘惑著楚婉然,但是她畢竟跟著家河見過這些,她淡定地走向203,在門外輕輕敲門。門吱呀一聲開了,曾總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還有幾個中年男子,還有一位妙齡少女在座,這讓婉然放松下來。“各位好,我是黎明教育的楚婉然,感謝大家的關照,這是我的名片。”楚校長落落大方的談吐讓家長們兩眼放光。特別是她得體的黑色長裙,把那曼妙的誘人身材襯托到了極致。涉世未深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一場蓄謀早就鋪開。包廂里幾個男人正貪婪的目光吮吸著婉然的美色,隨著那位老沉男人的發問他們等待著楚校長的答復,那個妙齡少女悄然走了包廂,這讓婉然緊繃的神經慢慢舒緩下來。“量大從優,上次曾總已經交了定金。等我先生回來再給你們具體的答復,好嗎?“楚校長優雅地坐下來。“各位你們不要為難楚校長了好不好?楚校長請品嘗這里上等的咖啡。“說著曾總示意一下其他人,他們立即端起咖啡品嘗。“這兒咖啡的確是市區最高端的,這個味道和我在巴西喝的幾乎沒什么區別。“幾個人邊說邊興奮地交流著。婉然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咖啡廳很豪華,碩大的電視墻旁邊還有一張溫馨浪漫的小床,就像童話里公主被喚醒的那張歐式的床一樣。品嘗著咖啡,貓死咖啡特有的香味滲入味蕾,讓她沉醉這迷人的香氣里。“楚校長怎么樣,味道不錯吧?“正對面曾總溫文爾雅的舉止讓婉然感到特別舒服,他今天一身潔白的T恤,還有標配限量版牛仔褲,腳上那皮鞋锃光發亮,蚊子落上去都會跌個跟頭。如此優質的男人近在咫尺,可他終究不是我的菜,婉然正胡思亂想著。突然她感到眼前模糊,身邊的幾個男人一個個快速地離開咖啡廳,只有曾總貼近自己……
第38章 郁悶
“家河,我好想你。“婉然覺得渾身燥熱,眼前家河的身影越來越清晰……“我也想你。“低沉的男中音那雙熾熱的唇貼了上來,兩只手在婉然柔嫩的肌膚上上下游走。婉然不斷地掙扎著,胸前的突兀被男人親吻著讓她欲仙欲死。胯下劇烈的沖擊讓身體極力掙扎著,嘴里不由尖叫著,差點蓋過電視里激烈的槍炮聲。“家河,我愛你!我要我們的Baby.““我愛死你了。“溫馨浪漫的咖啡屋里電視里槍炮大作,過了好久一場槍戰才慢慢平息下來。婉然慢慢地睡去,在夢里看到了她和家河的孩子,孩子在溫暖的陽光下,在綠色的草地里奔跑著,嘴里不停地叫著媽媽……“曉荷,你慢點……”孩子突然摔了一個跟頭,楚婉然驚叫著猛然驚醒了。當她慢慢睜開朦朧的睡眼,發覺自己身無片紗,楚婉然一下子驚呆了。她警覺地查看著四周,當她確認沒有探頭時,才松了一口氣。她疾速地蓋上床單,頭腦中竭力回憶著剛才的一幕幕,一種強烈的羞辱卻上心頭欲哭無淚,她的身體不由自主顫栗。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長發,定了定神快速穿好衣服準備逃離咖啡屋。這里她一秒鐘都不想再停留。可慌亂中她腳下一崴,腳扭了。人倒霉吃豆腐都塞牙,她一瘸一拐狼狽地走出貓死咖啡,騎上電動車消失在漫漫夜色中。家河,我對不起你!都怪我沒聽你的話才會被人玩弄,讓你蒙羞。迎面吹來的風讓楚婉然漸漸清醒,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讓她細思極恐。這個曾總是個騙子!她又否定自己道,不會,他交了一萬塊錢定金了呀?她停下車撥打姓曾的電話,可電話里傳來的卻是:“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什么?楚婉然意識到自己徹底被騙了,可她還不死心又打114:“你好,請查一下天南山置業有限公司。”“請記錄……”按照號碼打了過去,好一會兒才有人接聽:“天南山置業嗎?”“是的,你有什么事嗎?”“請問,你們這里有沒有一位曾經理?”“真經理?我們只有一個姓賈的經理。”“不對,他叫曾翩梓。”“絕對沒有,我看真騙子差不多!”對方掛了電話。一聲春雷在空中轟轟作響,剎那間瓢潑大雨驟然降落。

淋得跟落湯雞似的楚婉然癱倒在地上,真騙子,楚婉然你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居然被人渣設計,她站在潺潺流淌的大運河邊,心情郁悶的她此刻真想一頭栽下去洗清自己的恥辱。晚風吹拂著她秀麗的長發,黑色的晚禮服隨風飄動著,楚婉然此時無比地痛恨自己,痛恨那個道貌岸然的人渣!突然手機響起了望月的彩鈴,楚婉然一看是陳家河的電話,她渾身禁不住顫抖著。她好不容易調整好情緒接聽:“親愛的,你好吧?”“好。”聽到愛人的問候,婉然鼻子一酸差點哭出聲來。“你給我留言說20多個學生來上暑假班,這個事非同小可,等我回去再決定知道嗎?定金你別動。”“嗯嗯。”“你怎么情緒不高?我打電話給你不開心?”“開心!”婉然連忙說。兩個人又聊了五分鐘左右,陳家河叮囑了再三才掛了電話。婉然騎車回到家,她拿出至今尚未開封的定金細細一瞧,驚訝地發現除了上下幾張是真幣外,其他的都是假幣。“啊!”楚婉然凄厲的尖叫劃破了夜空,一下子崩潰了……遠隔重洋的陳家河這時鬼使神差地心口,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痛得他從教室里跑了出來蜷縮在墻角,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滾。“Are you okay, sir?”幾個洋學生圍了過來。“Thank you, It's all right, It'll be ready in a minute.”陳家河咧著嘴表示謝意……痛不欲生的楚婉然哪里想到,傷害才剛剛拉開序幕,一場空前慘烈的大地震即將爆發。楚婉然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住處,打開花灑拼命地沖洗著身體,可是咖啡屋羞辱的那一幕卻始終揮之不去。陳家河的遠洋電話讓她更加痛楚,她在心底歇斯底里地吶喊:家河我好想你,我楚婉然對不起你!漫漫長夜折磨著楚婉然,她手中的電話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此時此刻,她多么渴望躺在陳家河寬大的懷抱里慢慢療傷,可是現在的她電話不能打,有苦無處宣泄。翻看著手機中的照片和視頻,和家河相處的點點滴滴不停在眼前回放。家河,是我害你離了婚。我現在這是惡有惡報,真是報應啊!“家河,我們分手吧。”望著天空中那一彎殘月從東到了西,身心俱疲的楚婉然發出了一條信息。


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3-7 14:57:32

第49章拍馬屁卻拍中馬蹄張全興咎由自取

沈坤和吳承恩說著下了譙樓,他們直奔全興糧行。“他吳承恩算什么,一個窮秀才有什么了不起?等哪天他栽到我手里,哼哼,我要他好看!”路上承恩想起剛才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他覺得張全興這個奸商,對聯規勸是沒什么大用了。
南門是山陽城重要的街道,它依托漕運總督府署,輻射整個縣城。南門街面上商家鱗次櫛比,全興糧行就在不遠處。
剛才路過縣衙時,吳承恩發現出出進進的人很多,他一打聽才知道縣太爺老父親過七十大壽,所以他才決定利用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治一下張全興這種人。
他進了小巷子請來幾個學伴,和沈坤一起來到了南門外,他們故意在全興糧行對面巧遇。
“吳先生哪去啊?”
“諸位,有要緊事在想,再遇再遇。”說著他急匆匆就要告辭。
又來一個學伴拉住承恩:“哎,別急啊。吳秀才相逢不如巧遇,咱們一起下館子喝點。”
“對不住了,仁兄心意弟領了,務實分身乏術啊!”
沈坤在一旁幫腔,故意讓伸頭想聽的張老板聽到:“諸位兄臺,縣太爺老父親生了大病走了,縣學都湊了份子,等著我們去辦行頭,明天好去吊喪呢呀。”
“你小聲點,縣太爺不想聲張,快走吧!”天承恩不由分說拉著沈坤匆匆離去。
“下回見!”幾個朋友揮手作別。
話說張全興此人平日里就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人,剛才對面幾個書生的對話被順風耳的他聽得明明白白,作為南門糧業的商董,怎么能錯過這個巴結縣太爺的機會呢?
于是,算盤打定的他火急火燎地出去湊份子去了。躲在暗處的吳承恩悄悄地跟著張全興,果然這個張老板一邊湊分子,一邊約好明天一早在他糧行集中:“大家早點,吹吹我也喊,不過這錢咱白菜燒豆腐——有鹽在先,大家平攤。”
“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南門商家對張全興太了解了。
“怎么樣,這貨上鉤了。”承恩得意地說。
沈坤撓了撓頭對吳承恩說:“我們做得是不是過分了?”
“過什么,誰叫他處處虧待南門百姓的?他活該!”吳承恩抬頭看了看天,“十洲,天色不早了,你回家吧,要不你娘該著急了。”
“那我們下回再見。”
“嗯,十洲,千萬別做書呆子,沒事多出來走走。”吳承恩說著和沈坤分了手。
第二天一早,全興糧行前大大小小糧商人人身穿素服,兩個吹嗩吶的吹著百姓們熟悉的哀樂在前邊帶路,后邊跟著長長的隊伍抬著禮品直奔山陽縣衙。
嗩吶聲驚天動地,驚動了半個山陽城。
再說霍大人正在縣衙里操持著老父親的古稀大壽,可耳邊的嗩吶聲由遠及近震耳欲聾。
“真娘的晦氣,什么時候死人不好,非挑今兒個?”大人不高興地說,“給我把大門關上,吵死了。”
“得了,老爺!”
張全興在前邊帶路,眼看就來到了縣衙門口,他見大門緊閉,心想,縣太爺太清廉了,辦喪事都這么低調。
他一揮手,嗩吶吹得更響了,十幾個糧商撲倒在地,個個號啕大哭。惹得百姓們圍觀,不一會兒就把縣衙門前圍得水泄不通。
“咚咚咚,咚咚咚!”張全興拍打著門,“南門糧商前來吊唁,開門啊!”




門房一聽外邊這動靜,再聽著有人叫門,他發覺這太不對勁了,嚇得他連滾帶爬地前去報告:“大人,大人不好了!”
正在后院張羅的霍大人不耐煩地呵斥道:“怎么了,前邊怎么回事啊,怎么感覺就在門口的呢?”
“大人你快去看看吧。”下人拉著霍大人來到大門前。
嗩吶聲一浪高過一浪,簡直要把縣衙掀翻。霍大人臉一沉開了門,眼前的陣勢讓他驚呆了。縣衙門前喪事隊伍浩浩蕩蕩的,那白事的裝扮一應俱全,看熱鬧的百姓人山人海。
他暴跳如雷:“停下,全給我停下!誰領的頭?”
“我,霍大人。”領頭的正對他點頭哈腰的說著什么,大人此刻什么也聽不進去。
“來人啦!”
“在!”
“給我這聚眾鬧事的抓起來!”霍大人大喝一聲,張全興一下子懵了,圍觀百姓面面相覷,吹嗩吶的一看歲數大的手一揮,幾個人混在人群中逃了……
“帶走!”幾個衙役上來把張全興五花大綁帶到堂前。
“堂下何人?”霍大人高坐堂上,他臉色鐵青。
“全興糧行張全興。”
“張全興,你可知罪?”
“大人,小民實在不知,請大人明示。”張全興看大人的臉色不對,可他沒看明白哪里不對,自己明明是來拍馬屁的,怎么會對簿公堂啊?
“大膽張全興,你明知今日是本縣老太爺七十大壽,你卻帶人來嚎喪,公然詛咒本縣,來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說著霍大人扔下竹簽,氣呼呼地拂袖離去。
“打!”
“大人,我冤枉啊,冤枉啊!”張全興一聽這才會意過來,自己是一巴掌拍馬蹄上了。
衙役將張全興摁在長凳上,扒開褲子露出屁股,那板子重重落下,大堂里頓時聽到一聲高過一聲的慘叫……
“大人,小民冤枉啊!”五十大板下去,張全興早已是皮開肉綻,叫聲漸漸小了下去……
全興糧行老板烏龍事件在山陽城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到了吳承恩的耳朵里,他在心里說:“該!”
學伴們圍過來盯著吳承恩:“這事,應該是你一手策劃的吧?”
“我哪有那個本事,不過,我只是好奇的很。你說堂堂一個糧行大老板,他怎能如此不辯是非呢?”吳承恩反問質疑他的學伴們。
“說的也是,這種人叫他下回再做缺德事?!”
時間一天天過去,沈家后繼有人,繼沈坤這個長子后,沈少爺又有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兒子叫沈坊,字伯禮,號寰洲。兩個女兒,大的叫學德容,小的叫沈德真。
沈煒少爺發現幾個兒女中,長子沈坤天資聰穎,什么諸子百家、經史子集,他無不知曉,在私塾中先生多次夸贊沈坤,說他是人中之龍,將來必能光宗耀祖。
正因為如此,沈老爺和少爺合計把沈坤單獨放在南門,閉門苦讀圣賢書,指望著他學有所成,將來做個大官,改變沈家非軍非商的門庭。
沈老爺常常南下做生意,每每有了贏利,必定不惜重金購買圖書等帶到南門,所以少年沈坤雖很少出門,但是他博覽群書,眼界漸開。
沒多久沈坤通過考核進了縣學,這兩個從小在一起的同學,如今又在縣學再續前緣了。
“沈叔叔,我來了。”有一天吳承恩來到南門家中。
“好啊,中午別走了,在我家吃飯。”沈少爺一聽高興極了,連忙吩咐夫人打酒買菜。
沈煒對沈坤的期望非常高,沈少爺高興地招待承恩。吳承恩和沈坤在書房談古論今,不亦樂乎。
“開飯了。”沈少爺招呼兒子。
幾個坐在八仙桌邊,沈少爺幾杯酒下肚話就多了起來,人是滿面紅光,他舉杯對承恩說:“我這個兒子不是池中之物,將來他一定能中個狀元什么的……”
“爹,別說了,喝酒喝酒!”沈坤被他說得臉紅脖子粗的,連連阻止可他爹根本沒說夠。
“你怕什么呀,讀書人誰個不想當狀元?”已經有點醉意的沈少爺更肆無忌憚。
吳承恩聽著沈少爺的話很有道理:“十洲,沈叔說得沒錯,古人云‘萬官皆下品,唯有讀書高’。讀書人人人想中狀元,這是人之常情。”
回去的路上吳承恩心頭不時回想著沈少爺的話,是啊,誰不想金榜題名?自己的前路究竟會是怎樣的呢?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3-7 15:01:24

而此時陳家河正在大洋彼岸的美國,饒有興趣地參與STEM學習,大鼻子藍眼睛的教授興致勃勃地和學員們做著游戲,根本無暇顧及什么電話短信。“現在讓我們圍成兩個圈,女士們在內圈,男士們在外圈。”教授的英語陳家河聽起來有點懵懂,好長時間不用英語生疏了,所幸有翻譯快速地譯成中文。大家根據指令快速行動起來,游戲開始了,教授要求女士們逆時針轉圈和身邊的男士進行快餐式交流。很快,本來陌生的四十名學員慢慢熟悉起來。STEM是科學(Science)、技術(Technology)、工程(Engineering)、數學(Mathematics)四門學科英文首字母的縮寫,其中科學在于認識世界、解釋自然界的客觀規律;技術和工程則是在尊重自然規律的基礎上改造世界、實現與自然界的和諧共處、解決社會發展過程中的實際問題。西方特別是美國的理念比較新,但是只適合他們的國情。但讓陳家河一行記憶深刻的是“飛向火星”實操活動。教授提供了一個情境:地球即將毀滅,人類只有一條求生之路奔向火星,眼前材料有細繩,氣球,吸管,雙面膠等,要求他們用最快的速度逃離地球,當然乘著“氣球”飛船。操作室內沸騰起來,各個小組快速進入角色,大家思考如何讓氣球直刺到終點,于是想到了物理學科的作用力與反作用力。利用氣球向后噴氣作動力,推進飛船到火星。一人負責吹氣球,兩人負責拉繩子,還有兩人負責捆綁。嘭!一聲爆炸讓眾人驚艷。笑聲不時從操作室飛出去,引來不少觀眾。試驗失敗,大家毫不氣餒,繼續試驗。你瞧第三組率先啟航,色彩炫麗的氣球沿著繩子向終點狂奔,引來眾人驚艷的目光。在榜樣的引領下各個組不斷調整方案,時間只剩下十五分鐘了……有趣的活動結束了,陳家河一行意猶未盡地走出培訓大樓,剛剛的飛向火星活動讓他們腦洞大開,大家興高采烈地談論著。但是對于物理出身的陳家河來說,這只是他的日常。打開手機,突然一條信息飄然而至:家河,我們分手吧。心急如焚的陳家河停下腳步立即撥打電話,可是婉兒的電視始終在通話中……再打還是通話中,陳家河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婉兒,你究竟怎么啦,你想急死我嘛?“兄弟你沒事吧?”于特拍了拍家河的肩膀。“沒事。”“沒兩天就回家了,有位哲人說過,要看一樣東西是不是你的,那你先放手,它回來說明本來就是你的;不回來,說明注定不是你的。”于特好像看穿了家河心事似的。聽了于特的話,陳家河焦灼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的確是的,急也沒用,彼此相隔千山萬水的確鞭長莫及。也就在家河糾結之時,在外搞承包的陳家海,接到了妹婿常大海打來的重要電話,老家陳莊市里規劃不久的將來要拆遷。“他二舅,當務之急趕緊蓋房子,那樣將來也能多拆點。”大海苦口婆心地提醒。“你說得在理,我馬上和村里打個招呼,蓋房子!”“哎,這就對了,你聽我的沒錯!”每天撥打婉然電話要么關機,要么就在通話中。如坐針氈的陳家河終于盼到了回國的日子,六月十日晚六點從舊金山機場登上了回國的航班,估計第二天早上八點前到上海。望著窗外一團團白云,陳家河無心欣賞,此刻他心潮起伏。十天前婉然還心心念念地說等他回來,十天后她卻失聯了。此刻他真是歸心似箭,想想自己離了婚,如果再失去婉然,自己的感情生活簡直一團糟。飛機穿行在云層里,很快乘客們進入甜美的夢鄉,而陳家河此時此刻卻毫無倦意,他無法想像婉然為什么突然提出分手。是找到高富帥了,還是……無形的折磨讓家河頭都要炸了,在此起彼伏的呼嚕聲中,他也許太累了,終于進入了夢鄉。窗外一輪紅日早已掛上樹梢,從睡夢中醒來的陳家河拿起手機一看時針指向八點。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潮陳家河走下舷梯,停機坪上不時有飛機起落。他慨嘆于上海這座國際性大都市的繁華,但此刻他只想快點回到市區,回到他熟悉的家,找到讓他砰然心動的楚婉然。“大家抓緊時間上大巴。”領隊的清點人數。同事們三五成群地奔向大巴,陳家河迫不及待上了車。再有五六個小時就可以到家了,家河恨不能即刻回到濱河。而此刻一向果斷的林弦思正和父母來到市區,多家比較后終于鎖定了市區東邊的一套房多層四樓,建筑面積中等,采光極好,可以提包入住。兩室一廳一廚一衛,南北各有一個露臺。雖然離兒子學校遠一點,但是房價比較便宜一點,慧眼獨具的弦思更看重它的升值空間巨大。更主要的是房主執意要賣,否則不會這個價格出手。“首付十萬,余款打算貸多少年?”一家三口轉了半天。“爸媽貸15年吧?這樣負擔輕點。”林弦思輕描淡寫說道,“房產證就寫陳黎羽名字。”看著閨女動了心,林辰景笑著看了看老伴一眼,得到老伴首肯后他鄭重地點點頭。很快雙方辦好了各項手續,弦思想每個月還兩千多,還是能承受的。“隨你,哎,不寫家河名字他會不會有意見?”“寫兒子名字,他敢有意見?”林弦思故意霸氣地說。一家三口立即把東西拾掇到新房內,一直忙到下午近三點才算消停。“陳家河你回來了吧?房子已經買了,地址在……”弦思一條短信發了出去。而陳家海上午和臘梅也回到了陳莊,他順道去了村里說了蓋房子的事,結果沒費任何唇舌。“陳家海你外出承包走上了致富路,值得雙河村村民學習。”劉書記聽了家海的請求激動地說,“你就是我們村致富典型,村里要好好宣傳你的事跡……“謝謝書記,那我就走了。”說著他發動三輪卡。“辣椒王,你能不能給村里一個面子,中午留下來吃個飯?”村主任站起身來說道。“謝謝,今天家里有點事,書記主任再見啊……”大巴慢悠悠在教育局院子里停下,陳家河第一個沖下車,他快速取出行李箱走向他心愛的摩托向婉然租房奔去。第39章 情何以堪“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家河拿出手機撥打婉然的號碼,可是話筒里傳來的還是這個聲音,她為什么不接電話呢?陳家河一個箭步向樓上沖去,他使勁地敲門可是無人應答。由于敲門聲音太大,對門出來一個老太太說,“別敲了,對面姑娘不昨天就搬走了。”“謝謝奶奶,知道搬哪了嗎?”“這哪知道?”陳家河聽了奶奶的話失望地提著頭盔垂頭喪氣地下了樓。他抬頭望了一眼,多么希望婉然那美麗的倩影向他招手。他停下腳步給婉然發了一條短信:“我回來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究竟為什么?”“家河忘了我吧,我們就此分手,你也別再找我,我不值得你愛。輔導班掙的錢我們一人一半,你的放在辦公室左邊那本《當代》里,密碼是你的生日。”家河一下子很激動,他匆匆看完信息立即電話過去。可是婉然的電話已經關了機。“婉然我到底做錯了什么,你是怪我出國沒帶你嗎?走前你好好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要和我分手呢?”突然手機響了,正一籌莫展的陳家河當即接聽:“婉然是你嗎?”“我是誰都聽不出來了?”“你啊,什么事?”陳家河情緒又低落下來。“我發信息估計你沒看,你提議的房子我買下來了,爸媽現在都在新房子這,今晚爸要和你喝兩杯。”按照陳家河的心情,他很想說No.可是,為了兒子,為了弦思,他還是答應了:“好,我一會兒到。”情何以堪陳家河今天才回國要倒時差,所以眀天上班,他騎上摩托和林弦思會合。為了黎羽這個戲要就不演,要演就要演到底。向東一直行駛了近半個鐘頭,家河來到湖畔花園,C區二單元404室就在眼前了。“篤篤篤”林弦思聽到了熟悉的節奏,柔軟的心底蕩漾起一絲喜悅,她急切地來到門口開了門。陳家河微笑著站在門口,熾熱的雙眸打量十多天未見的弦思。弦思今天衣著特別有韻味,一身淺藍碎花連衣裙讓家河即刻回憶起定婚那一天。“這兩人怎么啦,不進來的呢?”老兩口看著眼前這一幕笑道。

“爸媽你們這么快就拿下這房子啦?”陳家河走了進來打破短暫的尷尬,“不錯不錯,兩室一廳還有個小書房。一個月要還多少?”“2300多,十五年。”林弦思突然說道,“不過,房產證上沒寫你名字。”“這有什么呀,有你就行。”家河這樣說林弦思心里一清二楚。“我也沒有。”“那就更好了,寫爸媽的不一樣嗎?”“你就別逗他了,寫的黎羽名字。”“哈,你真壞!”陳家河故作鎮靜手指著弦思。時間已近四點,家河進了房間,林弦思隨后走了進來:“謝謝你!”“應該的,二老永遠是我的再生父母。我還給你們帶了禮物,大家都有份。”陳家河動情地說,拿出鉆石項鏈走到林弦思面前,“弦思,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我知道我不配。”“我不要。”林弦思緩緩地轉過身去,目光注視著湖面上嬉戲的鴛鴦,眼角一絲晶瑩剔透的液體不停閃亮。其實她心里是多么渴望,然而此刻她不能。當年陳家一貧如洗,和弦思結婚時連金戒指項鏈都沒有,后來日子好過一點戒指補上了,可他承諾的鉆石項鏈一直沒能兌現。今天鉆石項鏈是有了,可自己和他卻形同陌路,如果不是兒子,他早已和那個女人雙宿雙飛了。“弦思不要意氣用事,這個戒指是我陳家河上輩子欠你的。”家河情緒有點激動,“同時,也是為了兒子。”林弦思冷靜了下來,是啊,別人都帶禮物,如果自己沒有,那么不就穿幫了嗎?!傻瓜,差點壞了大事。她用手輕輕擦去眼角的濕潤,轉過身來微笑著說:“還是你想得周到。”家河心中暗喜,他拿起項鏈準備給弦思戴上。林弦思本能地向后一退,陳家河哽咽地說道:“弦思你就算讓我圓一夢,好嗎?”陳家河的話撥動了弦思的心弦,她知道這輩子為她戴上項鏈是家河最大心愿。在房間里,在父母視線下的二人世界中,她更得給家河一個面子,完成他的愿望:“快來吧。”貼近林弦思,那熟悉的味道充斥著陳家河的嗅覺,往日的種種霎時間涌上心頭。他雙手繞過弦思的頸部,弦思低下頭露出白皙的肌膚,幾縷青絲在眼前晃動著。陳家河輕輕地撥開頭發,替弦思把項鏈戴好。林弦思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此時此刻她多想撲進家河那寬厚的胸懷里一訴離愁別緒。家河啊,你可知道記住一個人可能只用一秒鐘,可忘記一個人卻要用一輩子。哪一夜我不在思念你,哪一夜我不是和淚而眠?結婚十幾年來他們相濡以沫,對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相互不用言語就知道對方的心意。門吱呀一聲開了,家河岳母進了門一見這情景笑著說:“這孩子門怎么不關?”“我去接兒子了。”陳家河尷尬地笑了笑出了房間。“這是他送給你的?”“嗯,媽。”弦思噙著淚撲在媽媽的懷里。“他能想著你,爸媽就開心了。”“媽,禮物大家都有份,等你孫子回來他一起送。”“知道,這個女婿不是沒良心人,我去做飯。”陳家河匆忙走出家門,但是今天明顯早了,于是他開車到江淮中學附近停車,找了一個網吧上網等兒子放學。“你們看我們濱河居然出了這么騷女子。”網吧里突然吵嚷起來。“在哪?”“搜圖片‘騷女子’就出來了。”陳家河好奇地搜了起來,果然一張張女人性感裸照,他感覺有點扭曲的臉怎么那么熟悉,再定睛一看艷照的主角不是別人竟是楚婉然……My good.婉然我出國這幾天你都干什么?楚婉然,難怪你不辭而別,難怪你毅然決然和我分手。我不在家,你和別的男人鬼混,還嫌玩得不夠大,裸照都傳到網上了。婉然啊婉然你枉我為你付出那么多,我為你和老婆離了婚,我為了我們的將來創辦了黎明教育。可你水性楊花紅杏出墻給我扣上一頂巨大的綠帽子,讓我成為全天下人的笑話。你對得起我嗎?

失去的理智的陳家河竟然沒有注意,或是分析出那一張張艷照婉然是主動的,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男人的險惡用心。艷照在網上以幾何級數疾速傳播,在濱河市掀起軒然大波,大街小巷競相議論猜測照片中的主角。在家沖浪的林弦思看到了,她大為吃驚,本以為這個婉兒專情于家河,沒想到她竟會這樣。不過細心的她發裸照中的婉然明顯是被擺拍,她即刻想到這個女人一定是被設計了。此時,善良卬她沒有一點幸災樂禍,相反她倒想等家河回家后問明情況后報警。而此刻躲在濱河市偏僻地的楚婉然上網吧,看到了怵目驚心的艷照,咖啡廳慘遭凌辱的一幕幕如電影一樣回放,本已受刺激的她羞得無地自容,她捂著臉抽泣著沖出了網吧。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一看是一個不顯示號碼的電話后立即掛斷,可是這個號又打了過來,婉然緩了緩神接聽:“誰呀?”“楚校長……”電話那頭傳來那個魔鬼的聲音,婉然不由渾身顫栗,但她按下了錄音鍵,男中音繼續得意地說,“你的小蠻腰讓我銷魂,我真想再和你做一下,回味一下咖啡廳那迷人的夜晚。”“你還想干什么?”“照片拍得還不錯吧?”“你就是個禽獸。”“罵得好,我禽獸不如。但照片是有版權的,現在你成了熱搜,要么我收點版稅,要么我再添把火,在照片上注明你楚婉然如何啊?”“開個價把底片和照片全部給我。”婉然壓住憤怒道。“楚校長別生氣,氣大傷身。這樣啊,看在你獻身與我份上便宜點,一萬。”“什么?”“嫌多啊,那我就把你更騷的裸照發出去……”“行,錢怎么給?”“這就對了,到時我會通知你親愛的。”男中音掛了電話。放下電話楚婉然淚雨滂沱,此刻她悔恨交加,她多么需要一副肩膀,可是家河卻不能依靠,傷心欲絕的她一下子昏了過去……

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5-6 10:40:33

“姑娘你醒了,今后可要注意身體。”一名護士邊說邊遞過病歷。
“謝謝。”婉然接過病歷打開一看,“懷孕”兩個扎眼的字眼映入她的眼簾。
“還是辣椒王厲害!”清脆的鞭炮聲在支渠邊響起,承包市場的李四佩服不已。
陳家海蓋樓房的爆炸性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十里八鄉的鄉親們對陳家海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是陳莊第一家蓋樓房的,包工頭嚴格按照主家的要求施工,四方四正的地基一拉起,左鄰右舍已然想像出未來的樣子。那是一個帶院子的豪宅,三間二層,特別是挑高三米多,大門足可以開進任何農業機械。
陳家海夫婦整天笑嘻嘻忙上忙下,眼瞅著紅彤彤的磚頭從腳面高到了半人高了,家海知道照這樣再有半個月房子準成。
再說陳家河現在焦頭爛額,小女人失了蹤,糟糠妻離了婚。楚婉然還留下一路鬧心事,艷照成了人們茶余飯后的談資,家河現在算是真正體會到了什么是喝涼水都塞牙。
打電話沒人接,發信息從不回。陳家河覺得特別地無助,他知道老天這是在懲罰他這個負心人。
有一點現在他總算明白了,那就是婉然為什么突然提出要和他分手,原來她背地里出了驚天動地的緋聞,弄得自己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學校同事雖然表面上沒說什么,但是家河能感覺到一個個背后指指點點的。他知道這不怪人家,你能做別人還不能說嗎?
單位同事還算好,教育局里的好兄弟于特看到全網發酵的艷照風波,他特地把家河叫到角落問他女主角是不是他那位,弄得家河灰頭土臉的說是也不好,說不是也不好。
所幸局里知道他和婉然關系的僅限于特,家河更知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瞞一天是一天吧。
這天下午陳家河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發呆,而此刻楚婉然毅然決然地報警:“110嗎?我是楚婉然,我要報警。”
“好的,請問你要報什么警?”
楚婉然把事情前后講給對方聽,很快她蒙著臉走進了市公安局。刑警隊接手這個案子,局長限定一星期內破案。
“你叫什么?”
“楚婉然。”
“職業?”
“剛剛失業……”
傍晚楚婉然從超市買了點回到了住處等待著對方的電話,她在家里看著電視,陳家河依然在她的黑名單中。
婉然知道陳家河日子一點也不好過,自己不告而辭提出分手。現在他雖知道她身不由己,但是艷照事件自己難辭其咎。
可是肚子里懷上家河的孩子,她堅信這個孩子是她和家河的。
一天下來渾身臭汗,婉然進了沐浴間,陳家河身影不時在她眼前浮現。
剛用浴巾擦著濃密的秀發,手機驟然響起。驚弓之鳥一般的婉然拿起手機一看,又是一個沒號的打進來了,心里頓時緊張起來。
“親愛的,沐浴呢吧?”男中音在耳邊響起,婉然緊張地左顧右盼。
“別擔心我對你沒興趣,現在我只要錢,聽我指令20分鐘快速趕到湖邊。”
“底片和照片……”婉然還沒說完,對方掛斷電話。
婉然立即穿衣出門,騎上電動車直奔湖邊。她知道110警察已經監聽了電話,所以她底氣十足地奔了過去。
華燈初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前來湖邊納涼的人們三五成群地交談著。湖邊的垂柳隨風起舞,淡淡的月光下湖水泛起漣漪,水中的月亮由圓變得奇形怪狀。
“到了嗎?”
“我到北門了。”婉然一切按照110吩咐她的與人渣周旋。
“好,你沿著湖邊向東走200米。”
“然后呢?”可對方已經掛了。
向前走200米,婉然來到了一堆釣魚人面前,突然對面一個女人碰了她一下,塞給她一個信封。正詫異間,婉然手機響起來:“立即將錢扔到船上,照片和底片全部都給你了。”
婉然看到湖里就一條船靠在邊上,她把錢扔了下去。當即小船發動機響起直奔湖心,楚婉然心急如焚地望著周圍,可是一個警察也沒有。
就在她絕望之際,突然,湖心幾條快艇追了上去,很快包圍了小船,楚婉然大叫:”警察威武!“
”我要掐死你。“楚婉然跟著警察來到審訊室,雖然對方喬裝打扮但是她還是一眼認出了曾總這個大騙子。婉然的憤怒被女警攔了下來,曾總白了她一眼低下了頭。
經過一番斗智斗勇曾總全撂了,他真名張大明,是最近市局密切調查的幾宗詐騙案的主犯。
警方拿到了全部證據,張大明一伙被繩之以法。網上艷照全部被刪除,楚婉然卻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她決定離開濱江市這個傷心地,回家把孩子生下來。可是,那個家她真不愿意回去,現在不回去又能怎么辦?至少那兒還有疼愛她的媽媽李葉秋……
陳家河突然之間成了孤家寡人,但是林弦思果斷決定在市區買了房子,讓他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溫馨。
岳父母為了孫子舉家進城,還給弦思買了輛二手大眾車,他們再也不想小兩口兩地分居了。
林家人如此周到的安排,陳家河實在受之有愧。他不敢想象如果二老知道弦思離了婚,身體并不健碩的二老會有多傷心。所以弦思提出離婚不離家時,陳家河二話沒說。
有道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十幾年前蒙弦思錯愛,二老若不是弦思以死相逼,他們決不會把秀外慧中的寶貝女兒嫁給他這個窮小子。
婚后夫妻倆無比恩愛,弦思的臉上總是陽光燦爛。產房里一聲啼哭,黎羽降生了,他們不久有了愛情的結晶。
從此一家人其樂融融,二老盡享天倫之樂。婚前翁婿之間那點芥蒂,隨著相互理解包容一下子煙消云散。
過早失去父母的陳家河更是打心眼里把二老當成自己的親生父母,人心換人人心,林辰景越來越發現女婿人品不錯,專業物理方面積淀頗深,特別適合研究學問。
這天晚上弦思洗過澡推開房門卻與剛巧出門的家河撞個滿懷,陳家河抱住差點跌跟頭的弦思,她倒在家河懷中……
“姐夫,你看你們這狗糧撒的?”這一幕正好被剛進門的小舅子撞個正著,家河連忙用腳關上了門。
剎那間空氣仿佛凝固了,林弦思那一頭秀發輕拂家河的面頰,散發出迷人的香味。
“弦思,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家河,不要再離開我了。”弦思把所有的思念與滿腔怨恨夾雜在她奮力的掙扎……
愛過知情濃,恨過知夜重。久旱逢甘霖,春雨亦滂沱。粉紅色的房間里溫暖如春。
曾經無比深愛的兩個人在闊別幾個月后,終于再次激情相擁。這一切來得那么突然,卻又來得那么合情合理。
十多分鐘后弦思去了衛生間,無意中看到那天藥店贈送的測孕棒。她拿起來好奇地試了一下,可是幾分鐘后棒上的紅色讓她目瞪口呆……
弦思這才想起來上月例假就沒來,都是離婚惹的禍。坐在馬桶上,林弦思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她決定先不告訴陳家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回到房間家河進入了甜美的夢鄉,每次那個后他都要補一覺。
弦思心疼的目光看著曾經深愛的男人,她知道那個女人失蹤了,艷照門事件受傷的不止是她,還有陳家河。
從他憔悴的臉上可以看出日子過得一點也不開心,突然她發現家河的右眼角有滴眼淚,立即用手準備擦去。
正在這時,陳家河的手機突然響了。睡夢中的家河醒了,他坐起來拿過手機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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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夢河下 發表于 2024-5-6 10:42:18

“老三,后天也就是星期天中午房子進宅,你早點來,指望你記賬呢。”電話那頭響起陳家海的聲音。
“好啊。”放下電話,他一把將弦思摟在懷里,輕輕地用手摸著她的臉,兩個人此刻就這樣靜靜地坐著……
兩個人享受著片刻的溫柔,這是離婚后林弦思第一次和男人親熱,而且還是前夫,她是不打算再找任何男人的。
其實她的心里從來沒有忘記陳家河,正如她所說忘記一個人真要用一輩子。
當初她收到消息之所以那樣決絕,不是她不愛家河,相反她是太愛家河。在感情里弦思的想法特別純粹,愛就是愛,那就長相廝守;不愛就是不愛,那就分道揚鑣。
可是離婚后她才深深地感受到離婚女人的寂寞,那就像一副毒藥,孤獨折磨得林弦思,無情地把她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所以那晚陳家河讓她在市區買房子的時候,她屬鴨子的嘴硬,后來她想通了很快下手。也就從那之后,她戒煙戒酒要給陳家河一個和從前一樣的自己。
不善于表達的她非常感謝父母對她的支持,這才有了湖畔花園全家人的團聚。
躺在陳家河的懷里林弦思百感交集,陳家河的那個女人雖說不知所蹤,但她終究是一個客觀存在。
陳家河最終和她怎樣不得而知,但她拿定主意,生下孩子讓爸媽打消疑慮。
上午到學校上課,下午到局里,陳家河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節奏,中考就要來臨,市教研室通知他閱卷少不了他。
晚上他按時回到家中,等待著那個熟悉身影的出現,等待著那個特別敲門節奏的響起。
可今天已經過了時間,他已經把兒子帶回家,可是他牽掛的林弦思居然還沒回來?
吃晚飯了,她的身影依然沒有出現,陳家河不好問岳父母,一問那就奇怪了。昨夜的親熱讓兩個已離婚的食色男女都很難忘,此刻林弦思因為值班必須到八點半才能回家。
升任副校長不久,她的工作總是滿負荷,特別是剛剛離婚那段黑色的日子。林弦思拼命工作就是為了和過去告別,就是為了忘記陳家河,可是越來想忘記回憶卻不時鉆到腦海時,家河的身影在眼前揮之不去。
今晚的月色真是迷人,她抬頭望著月亮:“嫦娥姐姐,你不想你心愛的吳剛嗎?”
昨夜猝不及防的溫存林弦思怎能忘記,夫妻間的默契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十幾載的相濡以沫怎能說忘就忘啊?
家河在做什么,他會想著我嗎?今天從側面了解到楚婉然失蹤了,家河被甩是板上釘釘了,林弦思為自己出手買房歪打正著而慶幸。
雖然不是夫妻了,但是至少她不希望家河去流浪。回想十幾年的感情生活,她現在知道了分居兩地是大忌,距離產生美那是童話里的故事,事實上距離打敗了愛情,她自己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指點著兒子的作業,陳家河總是有點心不在焉,都九點了,弦思今天難道不回來了,有什么事,還是別的什么?
昨夜之后他心中突然有復婚的熱切期盼,但是弦思的脾氣性格他是知道的,復婚沒有她的首肯那只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罷了。
突然,陳家河熟悉的敲門節奏響起,他心跳猛地加速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奔向門口,微笑著開了門:“回來啦,快進來,吃沒吃呢?”
“沒呢。”
說話間拖鞋已經拿到位,殷勤地幫弦思換下高跟鞋:“你坐歇息一會兒,我來給你做碗菜面。”
第41章 喜得千金
記賬完美結束,一家人坐到了一起。大哥陳家江依然四平八穩,大姐陳家竹笑容可掬,大姐夫顧海洋木訥,二姐陳家梅和大姐一樣疼她這個弟弟。二哥陳家海終于忙定,他坐在老大身邊。身邊還有堂哥陳家國,二哥陳家安,三哥陳家喜,大姐陳家玲,二姐陳家菊。
“小姑好!”陳家河連忙給長輩打招呼,他父親姊妹仨就剩下這個姑媽了。
“我們家三兒能干,小林怎么沒來?黎羽呢?”頭發花白的小姑媽連連問。
“今天走得急,他們下回來。“
“老爹你好!”
“小舅到現在才閑下來。”老爹和小姑年齡相仿,都近古稀了。
一家人在一起氣氛特別融洽,大家回憶過去苦難的生活,小姑講著鮮為人知的典故,讓小一班更加珍惜今天來之不易的好日子。
不一會兒,子舅又開始劃拳了:“拳,兄弟好拳啦,魁首拳。”
“獨劍拳。”
顧海洋笑道:“連襟輸了,喝酒喝酒!”眾人笑得合不攏嘴。
大海一邊喝酒一邊不服氣地說:“我們倆劃……”
酒足飯飽陳家河顧不上休息,騎上摩托車歪歪扭扭地奔向市區,他實在不放心輔導班那點事。
陳家河酒量不錯,但是考慮到黎明教育他只喝了七八成,沒用二十分鐘他趕到了市區。
他蹭蹭蹭地上了二樓在教室外轉悠,小班正常運轉,一對一師生也都在上課,家河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下了地。
他扭頭看到了洗浴中心立刻下了樓,買了張票進去洗澡。今天的酒二哥拿的郞酒,酒精度有點高,陳家河突然覺得腳下有點飄。
一泓碧波在眼前晃蕩著,他慢慢入水,溫泉一般的享受讓他睡意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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