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的汪塘

獨釣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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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汪塘

張順志

    故鄉的汪塘是童年最難忘的記憶，它在老屋前，它滋養我的故土，給予我力量，更是我生命的搖籃。

    最早的記憶，是跟隨母親去河邊洗衣，汪塘的四堤長著各色的野花，林密草美，空氣濕潤，每一片樹葉都是水靈靈的。塘邊生著大片的蘆葦，仿佛柔軟的綠竹，隨風起伏，小鳥在上空啁啾盤旋，給平淡的汪塘平添了一份景致。

    長大一些，這汪塘便成了我和小伙伴們玩耍的天堂。在那物質極其匱乏的年代，孩子們所能追逐的就是綠林綠水，蛙聲蟬鳴，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編織著五彩斑斕的童年。谷雨過后，汪塘旁就成了男人和小孩的樂園，捉小魚、挖泥鰍、放風箏，一邊奔跑和呼叫，一邊揮舞著帽子和脫下的衣服，每一個孩子仿佛都懷著一顆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心。

    夏天，面對河水清清的汪塘，對大家是一種無法抵御的誘惑。我和小伙伴們常常光著身子在水中盡情嬉戲。你似魚翔淺底，他如蛟龍出海，你追我趕，洗呀，游呀，鬧呀，把父母的訓斥，老師的告誡早忘腦后，盡情揮灑著無憂無慮的童年時光。成群的小魚、小蝦、小蝌蚪也在陪同我們暢游著，嬉戲著。玩夠了，樂夠了，有人摘那塘邊碧玉簪似的蓮把玩，也有人采潔白如玉的藕往嘴中送。被饑餓折磨，為衣食發愁的我們這一茬少年，感謝故鄉大地的恩賜，田野里、河溪中、樹木上，無論是野菜、野果、榆錢兒、鳥蛋，還有生產隊里尚未成熟的瓜果、玉米、山芋、麥穗……只要是能塞進嘴的東西，都在喂養著我們、滋育著我們。那些在塘沿邊漿洗衣物的女人們，和水里男人們開玩笑，一個個笑容都儲滿真情。歡聲笑語和著潑剌剌的水聲一起喧嘩，讓庸常的日子有了滋味。可以想見在這汪塘旁，有過怎樣一段歡樂與友情的時光。

    我更喜歡秋天的汪塘，喇叭花特多，鼓和吹總是團結在一起，紅紅白白的朝天吹，永不停息，好像這汪塘有一支永遠也唱不完的歌。秋季多霧，霧總給汪塘一種縹緲感。每當沉沉的霧彌漫水面，浮現出一層輕輕的水氣，疑幻似真，像開著一面玄妙的迷鏡。水面上什么也看不見，只有魚跳發出的響聲，魚似乎也掙不脫霧的鎖裹，只好在朦朧氤氳中騰云駕霧。

    冬天，銀妝素裹的汪塘也令人迷醉。除了堆雪人、打雪仗，我們更喜歡到汪塘冰面上滑冰，腳下放一瓦片打滑跐溜，另一腳用力一蹬，就會滑出很遠，這樣穿行于白茫茫的世界，勢若脫兔，憑虛御風，愜意無限。

    今天，聽從著內心的指引，我來到記憶中的汪塘旁。四周拆遷的痕跡是那樣觸目驚心，汪塘你變了，我也變了；你變美了，我變老了。如今的山陽湖公園已然改變了你的模樣，可汪塘是我童年夢幻的家園，更是我永恒的心靈依歸。他不可阻擋地一次次進入我的夢境，重復和深刻著我的記憶，把我即將忘卻的記憶重新喚回，勾起我難盡的鄉愁。我知道，我的故鄉不是夢，而我的夢永遠是故鄉！